第1篇:鲁迅《野草》散文集:《秋夜》
鲁迅《野草》散文集:《秋夜》
引导语:《秋夜》是现代文学家鲁迅于1924年创作的一首叙事兼抒情的散文诗,大家是否学习过?下面是关于这首散文诗的原文,我们一起来学习。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然而现在却非常之蓝,闪闪地?着几十个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现出微笑,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草上。
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么名字,人们叫他们什么名字。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胡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
枣树,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叶的梦,春后还是秋。他简直落尽叶子,单剩干子,然而脱了当初满树是果实和叶子时候的弧形,欠伸得很舒服。但是,有几枝还低亚着,护定他从打枣的竿梢所得的皮伤,而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
鬼?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不安了,仿佛想离去人间,避开枣树,只将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东边去了。而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
我忽而听到夜半的笑声,吃吃地,似乎不愿意惊动睡着的人,然而四围的空气都应和着笑。夜半,没有别的人,我即刻听出这声音就在我嘴里,我也即刻被这笑声所驱逐,回进自己的房。灯火的带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后窗的玻璃上丁丁地响,还有许多小飞虫乱撞。不多久,几个进来了,许是从窗纸的破孔进来的。他们一进来,又在玻璃的灯罩上撞得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他于是遇到火,而且我以为这火是真的。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那罩是昨晚新换的罩,雪白的纸,折出波浪纹的叠痕,一角还画出一枝猩红色的栀子〔2〕。
猩红的栀子开花时,枣树又要做小粉红花的梦,青葱地弯成弧形了……。我又听到夜半的笑声;我赶紧砍断我的心绪,看那老在白纸罩上的小青虫,头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麦那么大,遍身的颜色苍翠得可爱,可怜。我打一个呵欠,点起一支纸烟,喷出烟来,对着灯默默地敬奠这些苍翠精致的英雄们。
一九二四年九月十五日
【注解】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一日《语丝》周刊第三期。
〔2〕猩红色的栀子栀子,一种常绿灌木,夏日开花,一般为白色或淡黄色;红栀子花是罕见的品种。据《广群芳谱》卷三十八引《万花谷》载:“蜀孟昶十月宴芳林园,赏红栀子花;其花六出而红,清香如梅。”
鲁迅散文《秋夜》创作背景
此文写于1924年9月的北京。当时,在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相互勾结实行统治的情况下,中国北方的民主革命处于低潮。同时,“五四”退潮后新文化战线发生了分裂,思想界起了巨大分化,原来“同一战阵中的伙伴”,“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而且北京的文化界和教育界又掀起一股提倡国粹、整理国故,妄图将青年重新拉回故纸堆的复古思潮。面对这些社会的变故和强大的统治势力,作者鲁迅不免孤寂、彷徨,时而感到一种“成了游勇,布不成阵”的苦闷,但他没有丧失勇气和信心,一方面急切地找寻生力军,一方面孤军奋战,坚忍地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斗争。这篇散文诗,正是作者在这种思想情感所作。
鲁迅散文《秋夜》作品鉴赏
整体鉴赏
全文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第一至第七自然段)写室外景物,第二部分(第八至第十自然段)写室内景物。
第一段没有从较大场景着笔写秋夜,而是劈头一句即以奇特的重复修辞格凸现枣树,如奇峰突兀,赫然而立,十分醒目。这种特写镜头式的表现手法既强调了两株枣树傲然独立、凛然不可侵犯的精神风貌,又形成了全文整体意境中的骨脊,特别鲜明突出。
第二段写深秋的夜空,作者先点出并且突出了它的“奇怪而高”,难以捉摸的特点。然后写天空与人间难以弥合的距离,突出了它对人间的冷漠无情。再写天空“闪闪的鬼䀹眼,冷眼”,更写出了天空的阴险狡诈,对人间的敌视态度。最后写天空”自以为大有深意”,其实是隐藏杀机的微笑。把繁霜洒在野花草上,自然是天空对人间生命的虐杀。这一段既是对深秋夜空自然景色的描写,又用拟人手法巧妙地勾勒出夜空阴险丑恶的神情,象征了北洋军阀统治及一切恶势力的黑暗、残忍、狡诈和冷酷。
第三段作者以简约而异常形象的笔触刻划了小粉红花的形象,善良、弱小而富有美丽的梦幻,她出身低微,不知道名字,而又十分柔弱。这是一个可爱而又可怜的形象,象征了当时的青年知识分子以及许许多多倍受恶势力摧残压迫的弱小者。对小粉红花的描写,不仅寄寓了作者对弱者深深的同情和鼓励,而且有力地衬托了枣树的刚强性格和韧性的战斗精神。
第四、五自然段是对枣树的赞美,是全篇的核心。作者饱含深情,不惜笔墨塑造枣树这一战斗者的形象。他泡经沦桑:不仅经繁霜的虐杀,还有孩子们来打枣,甚至给他留下皮伤;他清醒冷静: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也知道落叶的梦,他知道有希望,也有困难,因而,他不靠虚妄的幻想支撑自己,而执着于现实的战斗;他顽强不屈:他认准敌人,绝不放过,“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及其帮凶月亮;他坚韧不拔:不管情况有什么变化,面对顽敌“他都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映着许多蛊惑的眼睛”,绝不轻易退下来。正是有这样的无畏而富韧性精神的战士,貌似强大的敌人天空“不安了,仿佛想离开人间,避开枣树”,“月亮也窘得发白”,继而“暗暗躲到东边去了”。作者把憎恨和鄙夷刺向那夜空,把强烈的激情和赞美给了枣树,这是对韧性战斗精神深情的礼赞。那一无所有,无私无畏,满身伤痕而又不屈不挠的战士形象,给处在黑暗重压下的人们以力量的象征,这也是作者鲁迅韧性战斗精神的写照。
在对室外景物描写之后,一个转折过渡段,写夜游鸟和自己的笑声。夜游鸟指猫头鹰一类,从上下文的联系中可以理解为是枣树的助威者,是死寂的暗夜的破坏者。在重如磐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暗夜里,虽有枣树的默默地战斗,仍不免有孤独奋战的沉闷感,而夜游鸟“哇的一声”战叫如一道闪电,撕开了厚重的夜幕,如一声惊雷,震响在渺渺长空,陡然增添了战斗者的生气,与此紧密联系的是作者的“夜半的笑声”,如果说夜游鸟的叫声是反叛者的呐喊,那么,作者的笑声则是胜利者的宣言,在这回应在夜空中的笑声里,有对恶势力的嘲弄,也有对战斗者的赞叹。这人的笑声与鸟的叫声相应和,给以力量和希望。
文章最后三段着重写小青虫,作者以饱含深情的笔调,称颂小青虫为追求光明而不惜牺牲的精神,虽然小青虫有些莽撞,有的被烧死,有的“在灯的纸罩上喘气”,但作者对它们的斗争热情充满了敬意,因为时代需要的是“不问成败而要战斗的人们”,所以作者对小青虫活着的表示敬意,死了的表示祭奠。作者对小青虫的描写也进一步衬托了枣树的成熟、执着和刚强。表现了作者寄希望于广大的如小青虫一样的青年,更快地成长起来,同枣树一样进行更有力的战斗。
作者通过对秋夜所见所感的`抒写,刻画了枣树敢于正视现实、敢于反抗恶势力的韧性战斗精神,表达了对恶势力的憎恶和蔑视、对弱小的被压迫者的同情,以及对追求光明的奋斗者的热诚赞颂。在艺术上,作者刻意将景物人格化,并借景物所赋予的特定象征意义,触及时事,借景抒怀,托物寓意,使其既符合自然景物的特征,又蕴含丰富的人生哲理。作者还采用环境烘托、正反形象对比等多种手法,着力塑造枣树的形象,从而深化了主题,增强了作品的思想性。
艺术特色
象征手法
此文通篇采用象征手法,以枣树和天空的尖锐对立和斗争为轴心,精心构筑了一个完整的具有强烈时代特点的意象世界,作者以坚韧顽强的枣树为一方,写了小粉红花的柔弱而有美好的梦幻,写小青虫追求光明而又有些莽撞,写夜游鸟令恶势力丧胆的叫声;以天空为一方,写了星垦,月亮、繁霜,象征了恶势力及其帮凶。敌我双方的象征物互相对立而又和谐统一,形象反映了当时社会及其政治斗争形势,从而唤起了想象和联想。这种用象征手法构筑完整意境的方法,是此文一突出特点。
拟人手法
与象征相辅相成的是拟人手法。作者既准确地写出客观事物的本来特征,又将它们人格化,把自在的无为的特征,动态写成有意识的所能所为。如描写天空和枣树的特征及对抗,是物与人的双重融合,这样写,既有生动的形象性、画面感,又有很强的意识性、生命感,物人合一,形神兼备,栩枫如生,为沟通象征内客架起了桥梁。
警策融合
此文巧妙的将浓郁的诗情与警精的哲理,曲折的笔致和绘画的美融合在一起,使千余字的篇幅容纳了极其丰厚的生活感受和极其深湛的现实思考,含蓄深沉,警策幽深。
意境营造
此文在艺术表现方面的另一个特点是意境营造。作者用冷峻峭拔的语言,着力渲染萧瑟森然、幽远清寂的秋夜氛围。在这冷寂深邃的意境中,既蕴藉又强烈地表达了一个既彷徨又执著的孤独的求索者的心绪。
名家点评
李欧梵:这是现实和幻想相争。《秋夜》之奇不仅来自诗意的想象,同时也来自鲁迅对主观境界着意的处理。
(日)丸尾常喜:“《秋夜》作为《野草》思想和艺术的出发点,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第2篇:鲁迅散文集野草
鲁迅散文集野草
《野草》是现代文学家鲁迅创作的一部散文诗集,诗集内容形式多样、想像丰富、构思奇特、语言形象,富有抒情性和音乐性,成功地运用了象征手法,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主要内容
《野草》各篇主要描写了北洋军阀政府统治下的社会状态,以及对革命力量的热烈呼唤,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对国民劣根性不留情面的批评,和对自我严格的解剖等;其中也涵盖着生与死、爱与恨、梦与醒、友与仇、过去与未来、光明与黑暗、爱者与不爱者、沉默与开口、希望与绝望、爱抚与复仇、眷念与决绝等一系列对立统一、激烈斗争又在斗争中融合的概念和形象。
分篇简介
《秋夜》描写了两株枣树同夜空进行不屈不挠的战斗的形象,赞颂了枣树的韧性战斗精神。
《影的告别》描写了深夜里为了向人来告别而出现的“影”。
《求乞者》描写了“我”自己在想象中求乞的苍凉的心像风景。
《我的失恋》描写了“我”失恋的经过,原因和失恋之后的痛苦、烦恼、抉择。
《复仇》描写了以毫无动作对看客进行复仇这一故事。
《复仇(其二)》描写了孤独的精神界战士。
《希望》描写了希望与绝望的激烈矛盾。
《雪》描写了南北雪景的不同,表现了作者对生活中美好事物的缅怀和对冷酷现实的抨击。
《风筝》描写了故乡风筝时节的回忆和压制小兄弟放风筝的往事。
《好的故事》描写了“昏沉的夜”里“我”所梦见的一幅交织着“许多美的人和美的事”的生活图画。
《过客》描写了不怕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过客形象。
《死火》描写了“我”要拯救死火走出冰谷的故事。
《狗的驳诘》描写了“我”和狗的对话,写出狗对人的反驳,鞭挞了社会上那些比狗更势利的小人。
《失掉的好地狱》描写了地狱中的“主宰”者的三次更迭经过,被统治的鬼魂越来越遭到不幸。
《墓碣文》描写了自我解剖的艰难痛苦。
《颓败线的颤动》描写了一个穷苦女人的悲惨的一生。
《立论》描写了梦中老师所讲的一个故事和老师对于学生问题的回答。
《死后》描写了对未来的疑惧。
《这样的战士》描写了一个头脑清醒,坚持战斗的革命战士的形象,并热情地予以礼赞。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描写了维护旧社会的“聪明人”、“奴才”,以及想改变旧社会的“傻子”。
《腊叶》以“腊叶”自况,描写“爱我者的想要保存我”的好意。
《淡淡的血痕中》描写“造物主”的怯懦。
《一觉》描写了“三·一八”惨案以后青年的叛逆。
文化背景
《野草》是一部充满着象征主义的散文诗集,象征主义作为一个自觉的文艺流派运动是从19世纪80年代法国作家让·莫瑞阿斯在《费加罗报》发表《象征主义宣言》时开始发展起来的,到20世纪20年代形成一个具有较大影响的世界范围的现代派文艺运动。散文诗在新诗革命初期就开始有人创作,1918年到1923年,初期白话诗人刘半农,在创作新诗的同时,写了《晓》 《饿》《雨》《静》《墨兰的海洋深处》等散文诗篇;新诗奠基者郭沫若于1920年12月20日,在《时事新报》副刊《学灯》上,用“我的散文诗”为总题,发表了《冬》《她与他》《女尸》《大地的号》四首短小的散文诗作品;在此前后,从1918年到1924年,《新青年》《晨报副刊》《小说月报》《文学旬刊》《文学周报》《学灯》《觉悟》《语丝》等刊物上,陆续发表了刘半农、沈颖、周作人、两谛(郑振铎)、沈性仁、张定璜、苏兆龙等人翻泽的屠格涅夫、波德莱尔的散文诗,有的刊物还专门发表了介绍和讨论散文诗的文章。作者就是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陆续发表了23篇散文诗,编成《野草》。
时代背景
20世纪初期,中国政治时局动荡不安,军阀混战,段祺瑞政府把持了北京的政权后,中国陷入了五四运动之后最黑暗的时期。军阀政府“既摧残全国学生工人争取自由运动,惨杀无辜。又主使川湘桂粤东南东北数次战争,扰害闾阎。”五四新文化运动出现了逆转和挫折,《新青年》团体散掉后,鲁迅有种在沙漠中孤军奋战的感觉。他把自己描写成在旧战场上徘徊的余零兵卒,找不到目标和意义。而与周作人的失和以至决裂,使鲁迅极力维持的完整的家的概念不复存在,鲁迅精神家园最后的整合的依托四分五裂,再者,女师大事件也给鲁迅情绪带来很大的影响,作者鲁迅为了记述这一过程,创作了一系列反映军阀混战及内心苦闷的散文诗。
创作过程
这部诗集所收的23篇散文诗,作于1924年至1926年北洋军阀统治下的北京。作者鲁迅在1932年回忆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经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作随便谈谈。有了小感触,就写些短文,夸大点说,就是散文诗,以后印成一本,谓之《野草》。”(《南腔北调集·自选集自序》。1926年4月10日写完《一觉》后不久,作者鲁迅离开北京,南下厦门,当鲁迅从厦门赴广州时,途中有一封致北新书局李小峰的信,其中提到:“至于《野草》,此后做不做很难说,大约是不见得再做了……但要付印,也还须细看一遍,改正错字,颇费一点工夫。因此一时也不能寄上。”(《华盖集续编.海上通信》)到达广州以后,鲁迅忙于种种,整理《野草》旧稿之事暂时搁置,直到“四·一五”政变之后,鲁迅脱离了中山大学,感到“现在无话可说”,而又不便马上离开广州,于是着手整理旧稿,首先从事的就是《野草》,于1927年4月26日写出《题辞》,28日将全稿寄北京李小峰,当年七月,《野草》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题辞》载于《野草》单行本卷首,《题辞》在诗集最初六次印刷时都曾印入;1931年5月上海北新书局印第七版时被国民政府书报检查机关抽去,1941年上海鲁迅全集出版社出版《鲁迅三十年集》时才重新收入;诗集中的《英文译本序》,是应英文本《野草》的译者冯余声之请而写的,据《鲁迅日记》1932年11月2日载:“得冯余声信,即覆。”11月6日:“与冯余声信,并英文译本《野草》小序一篇,往日照像两枚。”英译本原拟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但稍后毁于1932年“一·二八”上海的战火,未能印行,在1941年时才收入。
主题思想
《野草》主题思想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着重表现作者一贯的战斗精神的;一类是着重表现作者特定时期的内心矛盾的。就每一首散文诗具体而言,绝大多数都同时交织着这两种情绪,只是有主要和次要之分。
⑴反映战斗情绪的散文诗,主要分为三个积极的主题:一是歌颂顽强勇敢的战斗精神,作者通过不同性格的反抗、战斗者形象的描写和塑造,表现了对军阀混战时期社会的反抗斗争精神。如《秋夜》通过对小粉红花、枣树和小青虫形象的描写,热情歌颂了反抗黑暗、坚持斗争,追求光明的反抗战斗精神,特别是突出歌颂了枣树不畏强敌、不受益惑、顽强勇敢的战斗精神。同广阔无边、冷酷凶残的夜空相比,枣树虽然显得势单力薄、孤独无助,而且身负内伤和外伤,但是它毫无惧色,始终“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映着许多蛊惑的眼睛’’。在枣树的攻击下,强大的夜空终于败北。
《这样的战士》描写了一位目光敏锐、经验丰富、顽强坚决、永不休战的战士。这位战士能及时识破敌人的各种伪装和诡计,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决向敌人“举起了投枪“,不打倒敌人决不罢休。其顽强坚决正与枣树的性格相同。在《死火》中塑造了在冰冷的世界里宁愿燃烧焚尽,也不愿坐以待毙的“死火”形象,表现了在斗争中求出路的精神。《腊叶》中的“枫叶”同“死火”具有同样的品格和精神,它乐意在寒霜中同深秋对立,而不愿被人封存保护,以免失去自己的固有本色。《颓败线的颤动》中的“垂老的女人”一生受尽了痛苦和屈辱,但她并不屈服,她挺起胸膛,昂起头,站起来奋然反抗这一无比黑暗、是非颠倒的罪恶世界。《一觉》中的知识青年,在残酷的现实斗争中,“灵魂被风沙打击得粗暴”了,他们觉醒了,用实际行动同军阀斗争,得到了作者的高度赞扬,宣言“我愿意在无形无色的鲜血淋漓的粗暴上接吻”。作者所描写赞扬的正是他自己一贯提倡的性格和精神,也正是他自己的精神面貌在作品中的反映。它说明作者即使处于极端矛盾和痛苦之中,仍以反抗、战斗为己任。
二是揭露军阀的本质与罪行,作者着重揭露和批判了军阀势力的代表人物及其帮凶。这是作者通过散文诗的形式同军阀势力进行直接的.斗争。《失掉的好地狱》描写了以暴君和刽子手面目出现的地狱统治者“人类“,这实际是现实最高军阀统治者的化身。这一统治者新上台比以往的统治者更加凶恶残忍,他得势后便立即“添薪加火,磨砺刀山,使地狱全体改观”。这深刻地说明,统治阶级的政权更迭是换汤不换药的,人民群众只会落得更加悲惨的命运,因此对任何统治统治者都不能寄予丝毫的幻想。但是作者也同时说明那些军阀统治者是既凶残又虚弱的。
《淡淡的血痕中》揭露了作为统治者象征的“造物主”的这种属性:“他暗暗地使天变地异,却不敢毁灭一个这地球,暗暗地使生物衰亡,却不敢长存一切尸体,暗暗地使人类流血,却不敢使血色永远鲜裱;暗暗地使人类受苦,却不敢使人类永远记得。”这就是“造物主”凶残和怯弱的本性,他要镇压和屠杀人民,但他没有能力镇压屠杀所有的人民,他只能靠“人类中的怯弱者”的存在来维持自己的统治。如果人类中没有了“怯弱者”,那么统治者也就失去了统治的条件。因此,作者高兴地看到“叛逆的猛士出于人间”,并预言这将会使天地“变色”。此外,作者还在《狗的驳诘》中暴露了势利贪婪的“人”,在《死后》中暴露了黑暗、冷酷、悲惨、冷漠、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这些散文诗反映了作者对军阀统治者及其帮凶的无比痛恨。
三是批判群众的麻木精神和腐朽意识。作者首先抱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批判了广大群众的麻木和不觉悟状态。如《复仇》中广漠上出现了一对“裸着全身,捏着利刃”的男女,他们或“将要拥抱”,或“将要杀戮”。于是人们便“从四面奔来,而且拼命地伸长脖子,要赏鉴这拥抱或杀戮”。在《复仇(其二)》中揭露和批判的是落后群众的助虐行为。其次,对小资产阶级和小市民的某些恶劣风气和腐朽意识,也进行了无情的讽刺和有力的批判。《我的失恋》是为“讽刺当时盛行的失恋诗”而作的,直接批判了文坛上的无聊风气。《求乞者》批判了在旧社会恶劣风气的影响下,某些少年的虚伪做作,逢人磕头乞讨的丑恶行为:《立论》批判了虚伪圆滑、不分是非的处世哲学;《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批判了只会诉苦而不敢反抗,甚至反对反抗的奴隶主义和奴才思想。这类批判基本上也是针对落后群众的,批判的目的是为了推动他们觉醒和前进。[17]
⑵反映作者内心矛盾的散文诗,主要分为两种主题,一是直接揭示内心矛盾的,在揭示内心矛盾的篇章中,着重反映了作者对旧我、旧的思想和旧的道路的极度不满,他要冲出樊笼,寻求新的思想和出路,但是主客观环境又还没有给他创造冲出的条件和能力,结果到处“碰壁”,“使他感到中国各处是壁,然而无形,象‘鬼打墙’一般,使你随时能‘碰’”。在《影的告别》中,作为“新我”象征的“影”不愿同象征“旧我”的“人”在一起了,经过反复和痛苦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独自远行”,离开了一向所依附的“人",但是由于找不到光明和出路,最后还是“被黑暗沉没”。这里反映的正是作者痛苦、矛盾,甚至悲观、失望的情绪。为了抛弃旧思想和摆脱痛苦的心情,作者甚至试图采取硬性“离开”的办法,在《墓碣文》中,对旧思想作了否定和批判后,赶紧“疾走,不敢反顾,生怕看见他的追随”。这种做法虽然表现了同旧思想彻底决裂的态度,但是实际上也还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办法,因为这是一种盲目的、一相情愿的“离开”,前面还是没有可走的路。作者说过“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二是展示某些理想和光明的。在《雪》中,作者把“江南的雪”作为一个尽善尽美的个性来塑造,尽情赞美她的美丽、纯真、无私、高尚的品格。显然,这是作者理想中的个性,她同现实中丑恶、污浊、自私、无耻的人物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作者希望用前者来改造和代替后者。在《好的故事》中,作者又描绘了一幅“美丽、幽雅、有趣”的生活图画。这是一个极为美好的境界,它是那么明亮、和谐、舒展、生动,它同黑暗、混乱、压抑、僵死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作者理想中的社会面貌。但是由于这时作者对客观现实还缺乏全面的认识,对未来社会又毫无把握,所以他笔下的美好事物还都是十分空泛和短暂的,它们或以嫩雪的形式或以梦境的形式出现,不是好景不长就是转瞬即逝,全都顷刻幻灭。这既反映了美好理想和黑暗现实的矛盾,又反映了作者对未来毫无信心。
第3篇:鲁迅散文集《野草·复仇》
鲁迅散文集《野草·复仇》
人的皮肤之厚,大概不到半分,鲜红的热血,就循着那后面,在比密密层层地爬在墙壁上的槐蚕更其密的血管里奔流,散出温热。于是各以这温热互相蛊惑,煽动,牵引,拼命希求偎倚,接吻,拥抱,以得生命的沉酣的大欢喜。
但倘若用一柄尖锐的利刃,只一击,穿透这桃红色*的,菲薄的皮肤,将见那鲜红的热血激箭似的以所有温热直接灌溉杀戮者;其次,则给以冰冷的呼吸,示以淡白的嘴唇,使之人性*茫然,得到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而其自身,则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这样,所以,有他们俩裸着全身,捏着利刃,对立于广漠的旷野之上。
他们俩将要拥抱,将要杀戮……
路人们从四面奔来,密密层层地,如槐蚕爬上墙壁,如马蚁要扛鲞头。衣服都漂亮,手倒空的。然而从四面奔来,而且拼命地伸长脖子,要赏鉴这拥抱或杀戮
第4篇:鲁迅散文集《野草·雪》
鲁迅散文集《野草·雪》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 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蝴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 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象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 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
第5篇:鲁迅散文集《野草·风筝》
鲁迅散文集《野草·风筝》
北京的冬季,地上还有积雪,灰黑色*的秃树枝丫叉于晴朗的天空中,而远处有一二风筝浮动,在我是一种惊异和悲哀。
故乡的风筝时节,是春二月,倘听到沙沙的风轮声,仰头便能看见一个淡墨色*的蟹风筝或嫩蓝色*的蜈蚣风筝。还有寂寞的瓦片风筝,没有风轮,又放得很低,伶 仃地显出憔悴可怜的模样。但此时地上的杨柳已经发芽,早的山桃也多吐蕾,和孩子们的天上的点缀相照应,打成一片春日的温和。我现在在哪里呢?四面都还是严 冬的肃杀,而久经诀别的'故乡的久经逝去的春天,却就在这天空中荡漾了。
但我是向来不爱放风筝的,不但不爱,并且嫌恶它,因为我以为这是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和我相反的是我的小兄弟,他那时大概十岁内外罢,多病,瘦得不 堪,然而最喜欢风筝,自己买不起,我又不许放,他只得张着小嘴,呆看着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