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杜牧《题乌江亭》鉴赏
杜牧《题乌江亭》鉴赏
绝句鉴赏:乌江亭
乌江亭 王安石
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
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又重来!
据《史记·项羽本纪》所载,项羽在垓下兵败后率领从骑八百余人突围南奔,沿阴陵(今安徽定远县)经东城(临淮关)到达长江边的乌江亭(今和县乌江镇),这时只剩下二十八骑。面对茫茫的大江,当时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听从乌江亭长的劝告:“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另一种是认为:“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笈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笈独不愧于心乎?”于是心甘情愿自刎而死。围绕着这段历史公案,一些咏史诗的作者从不同的创作动机、不同的观察角度出发,往往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如唐代诗人杜牧的《题乌江亭》: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安可知?
杜牧认为乌江亭长的意见是对的,胜负乃兵家常事,能忍辱负重方是真正男儿。如果项羽能有这样的心胸和眼光,凭借着聪明勇敢的江东子弟,未必不能卷土重来!南宋诗人李清照的观点则同杜牧相反,她赞同项羽的观点:“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咏史》)她认为项羽之一生:生得英伟,死得壮烈,不肯过江东正是他英雄性格的集中体现。初唐进士、武则天时代员外郎于季子的观点与李清照近似:“北伐虽全赵,东归不王秦。空歌拔山力,羞作渡江人”(《咏项羽》)。也许李清照的《咏史》就是受此启发,以来抨击偏安江左,不敢渡江北伐的南宋小朝廷。
王安石的这首《乌江亭》既不同于杜牧的《题乌江亭》,也不同于李清照、于季子的《咏史》、《咏项羽》,而且同上述的观点都相反。上述的观点尽管角度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就是他们都站在同情项羽的这个传统立场上来分析问题。王安石却一反传统,认为项羽在军事上败局已定,在政治上也失去了人心(包括失去了江东老根据地的人心),因此不论他是否渡江,都不可能卷土重来了。诗人能站到民心向背这个高度来分析问题,似比杜牧等人的咏史诗稍胜一筹,同时由于这首诗力翻传统旧案,也给入耳目一新之感。
诗的首二句是叙事,叙事之中杂有咏叹。百战,指项羽兴兵灭秦以及与刘邦争天下所经过的上百次战役。百战既是虚数也是实指,因项羽就说过:“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项羽本纪》)。疲劳,不只是指连年征战造成将士的疲于奔命,更重要的是带有对项羽失败原因的探讨。汉高祖统一天下后大封功臣,他采纳鄂千秋的建议,列萧何功为第一;而把“身被七十创,攻城略地功最多”的曹参列为第二。因为刘邦认为萧何能守住关中根据地,补充军卒,输给粮草,按时不匱。这是“万世之功”(《史记·萧相国世家》)。相比之下,项羽虽自封为西楚霸王,但对江东地区并未很好经营。兵源既不足,粮秣供应又经常受到下邳彭越的袭击。所以“疲劳”二字暗中也包含了由于没有巩固的后方,因而给人民和军队带来的种种不利,这也为下面所说的江东子弟不肯为之效命埋下了伏笔。“壮士哀”的含义也是如此,它不只是征战疲劳而发出哀叹,内中也是包含了对项羽本人的不满和失望的。项羽入关后,火烧阿房,分封诸侯,焚掠百姓,这就失去了民心。表面上为人“仁而爱人”,实际上“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史记·高祖本纪》),这当然要造成部下将士的哀叹和不满了。项羽在争天下中的这些问题和失误,在垓下一战中彻底暴露了出来,从而也导致了总的崩溃。据《史记》记载,垓下之战,项羽不但军事上失利,而且也失去了民心,自己也失去了斗志。《史记》中是这样记载的:“项王军壁垓下,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何楚人之多也!’项王则夜起,饮帐中……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阙,美人和之。项王泣下数行,左右皆泣,莫能仰视”(《史记·项羽本纪》)。司马迁是同情项羽的,这段描叙满怀感情地为我们刻划出一位失败了的`英雄悲壮的形象,但通过这段描叙,我们也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项羽无论在军事、政治、民心、士气上皆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了。王安石把这种历史发展的客观趋势用一句话加以高度概括;“中原一败势难回”。这句诗既是由上句“百战疲劳壮士哀”导出的必然结论,又是一反历史上传统看法,对项羽的结局作出品评,充分体现了咏史诗以分析品评为主的特色。下面两句,则是针对前人的传统看法进一步加以评论。王安石的分析,别出机杼,他不着重于军事上的得失,经济上的足乏,而主要从民心的向背来判断战争的胜负,确实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也是比杜牧等人咏史诗高明之处。值得指出的是,这种观点也始终贯穿于王安石所写的其它关于楚汉战争的咏史诗中,如《范增二首》;
中原秦鹿待新羁,力战纷纷此一时。
有道吊民天即助,不知何用牧羊儿!
巢人七十漫多奇,为汉驱民了不知。
谁合军中称亚父,直须推让外黄儿。
项羽准备屠外黄城时,听从外黄城内一个小儿的劝告,为争取民心,放弃了屠城。这首诗也是一反传统观点,认为战争胜负主要决定于民心的向背,号称亚父的范增还不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儿懂得这个道理。
王诗后两句在艺术处理上也很特异,从形式上看似乎不通,宋与秦已相距八百多年,当年的江东子弟不可能“今虽在”,今天的江东子弟更不能为八百年前的项羽效命。实际上,这是一种时间上的大跨跃,用情感来改造时间。在诗人眼中,战争胜负决定于民心的向背,这是古今一理,由于项羽失去民心,不管他在何时何地,人民都是不肯为之效命的。这种从现实中提取出来又超越现实的客观真理,我们谈起来不但没有时间上的荒谬感,相反觉得诗人观察敏锐,识见高远。当然,这种用情感改造时间的写法,也不是王安石的独创,如白居易的《和燕子楼》:“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诗经·釆葛》。“彼釆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都是这种写法,王安石不过善于借鉴,善于翻新罢了。
王安石一生写过不少咏史诗,就其内容来说都是一反传统,标新立异,但在艺术上却可分成两种水准;一种是象《商鞅》、《范增》那样的咏史诗,纯粹议论、章法平直、诗意浅露,这在王的咏史诗中算是下乘;另一种象《明妃曲》,虽有议论,但全诗景物描写细致,人物形象鲜明,感慨深沉隽永,则应算其咏史诗中的上乘。这首《乌江亭》,议论之中兼有叙事、描写和感慨抒发,读后耐人寻味,虽比不上《明妃曲》,但也可算咏史诗中的佳品了。
最后想说的是,王安石此诗虽然立论新颖,批判尖锐,但也并非全是新创,其中也有继承。晚唐进士汪遵就写过两首关于评论项羽不过江东的诗作,皆写于和州乌江,一首叫《乌江》:“兵散弓残挫虎威,单枪匹马突重围。英雄去尽羞容在,看却江东不得归”;另一首叫《项亭》:“不修仁德合文明,天道如何拟力争。隔岸故乡归不得,十年空负拔山名。”立意皆是批判项羽暴虐,不修仁德,违反天道,自然败亡,最后是英雄末路,有家难归。汪遵是安徽宣州泾县人,与和州为邻州。王安石年轻和晚年皆在金陵,与和州、宣州都很近,读过此诗并受其影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另外,王安石此诗有继承更有创新,对后人的影响也很大,尤其是其立论的角度,但思想深度似乎都没有超过王安石。如清代诗论家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云:“杜牧之《题乌江亭》诗:‘胜败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豪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此翻已奇。荆公又翻之云:‘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牧之诗好奇而不谙事理,荆公诗於事理较合,然论项王,亦未得要害处……愚意羽大罪在弑君”(卷四)他认为王安石《乌江》的思想批判超过了杜牧,项羽之败亡,符合天心民意。但认为项羽起兵反秦,杀掉秦王孙心,这是项羽最大的罪过,这就是腐儒之论了。
第2篇:杜牧《题乌江亭》
杜牧《题乌江亭》
引导语:《题乌江亭》作者为唐朝文学家杜牧。这首诗议论战争成败之理,提出自己对历史上已有结局的战争的假设性推想。古诗词全文如下:
《题乌江亭》
杜牧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注释】
⑴乌江亭:在今安徽和县东北的乌江浦,相传为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之处
⑵兵家:一作“由来”。事不期:一作“不可期”。不期,难以预料
⑶包羞忍耻:意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应有忍受屈耻的胸襟气度
⑷江东:自汉至隋唐称自安徽芜湖以下的长江南岸地区为江东。才俊:才能出众的人。才,一作“豪”
⑸卷土重来:指失败以后,整顿以求再起
【翻译】
胜败乃兵家常事,是难以预料的,能忍受失败和耻辱才是真正的男儿。江东的子弟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如果项羽当年重返江东,说不定还能卷土重来。
【鉴赏】
首句言胜败乃兵家常事。次句批评项羽胸襟不够宽广,缺乏大将气度。三四句设想项羽假如回江东重整旗鼓,说不定就可以卷土重来。这句有对项羽负气自刎的惋惜,但主要的意思却是批评他不善于把握机遇,不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不善于得人、用人。司马迁曾以史家眼光批评项羽“天亡我,非战之罪”的执迷不悟。杜牧则以兵家的眼光论成败由人之理。二人都注重人事,但司马迁是总结已然之教训,强调其必败之原因;杜牧则是假想未然之机会,强调兵家须有远见卓识和不屈不挠的意志。
首句直截了当地指出胜败乃兵家之常这一普通常识,并暗示关键在于如何对待的问题,为以下作好铺垫。“事不期”,是说胜败的事,不能预料。
次句强调指出只有“包羞忍耻”,才是“男儿”。项羽遭到挫折便灰心丧气,含羞自刎,怎么算得上真下的“男子汉”呢?“男子汉”三字,令人联想到自诩为力超过山河,气可盖世的西楚霸王,直到临死,还未找到自己失败的原因,只是归咎于“时不利”而羞愤自杀,有愧于他的“英雄”称号。
第三句“江东子弟多才俊”,是对亭长建议“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的艺术概括。人们历来欣赏项羽“无面见江东父兄”一语,认为表现了他的`气节。其实这恰好反映了他的刚愎自用,听不进亭长忠言。他错过了韩信,气死了范增,确是愚蠢得可笑。然而在这最后关头,如果他能面对现实,“包羞忍耻”,采纳忠言,重返江东,再整旗鼓,则胜负之数,或未易量。这就又落脚到了末句。
“卷土重来未可知”,是全诗最得力的句子,其意盖谓如能做到这样,还是大有可为的;可惜的是项羽却不肯放下架子而自刎了。这样就为上面一、二两句提供了有力的依据,而这样急转直下,一气呵成,令人想见“江东子弟”“卷土重来”的情状,是颇有气势的。同时,在惋惜、批判、讽刺之余,又表明了“败不馁”的道理,也是颇有积极意义的。此诗与《赤壁》诗一样,议论战争成败之理,提出自己对历史上已有结局的战争的假设性推想。
首句言胜败乃兵家常事。次句批评项羽胸襟不够宽广,缺乏大将气度。三四句设想项羽假如回江东重整旗鼓,说不定就可以卷土重来。这句有对项羽负气自刎的惋惜,但主要的意思却是批评他不善于把握机遇,不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不善于得人、用人。司马迁曾以史家眼光批评项羽“天亡我,非战之罪”的执迷不悟。杜牧则以兵家的眼光论成败由人之理。二人都注重人事,但司马迁是总结已然之教训,强调其必败之原因;杜牧则是假想未然之机会,强调兵家须有远见卓识和不屈不挠的意志。
第3篇:《题乌江亭》 杜牧
《题乌江亭》 杜牧
杜牧的《题乌江亭》是对项羽负气自刎的惋惜,但主要的意思却是批评他不善于把握机遇,不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不善于得人、用人。
题乌江亭⑴
胜败兵家事不期⑵,
包羞忍耻是男儿⑶。
江东子弟多才俊⑷,
卷土重来未可知⑸。
【注释】
⑴乌江亭:在今安徽和县东北的乌江浦,相传为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之处。《史记·项羽本纪》:“于是项王乃欲东渡乌江。乌江亭长檥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乃自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