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措千简介_青海艾措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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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措千简介(共11篇)由网友“粉谁sei塌酱”投稿提供,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艾措千简介,欢迎阅读与借鉴。

篇1:艾措千简介

艾措千

姓名:艾措千

性别:男

年龄:44岁

民族:藏族

职务:青海金诃藏药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1971年—1974年,在青海医学院医疗系学习。

1974年—1982年,任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同德人民医院院长。

1982年—1985年,任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人民医院普外科主任兼党委书记。

1985年—1990年,任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卫生局局长

1990年—1995年,任青海省藏医院院长。

1995年—,任青海省医学院副院长兼青海省藏医院院长。

197月至今,任青海金诃藏医药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编辑出版了《藏药医疗精华》、《藏药研制》、《青海药用动物》等著作,同时,还在全国藏医药战略发展研讨会上宣读论文《藏药生物多样化研究》,并主持了国家科技部的重点研究攻关项目—藏药信息系统研究。    艾措千在近十年的工作实践中,深感藏医药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神秘,越发感到发展壮大藏医药事业的紧迫性。在对藏医药传统文化进行研究、整理、开发的同时,又对藏药的开发方面进行深入的探索,研制的“金诃”牌七十味珍珠丸等产品在日本、新加坡、美国等地取得较好的销售业绩,并通过了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的认可,拿到了进入国际保健品市场的通行证。目前,在世界银行的支持下,“金诃”已与国外一家大型企业集团达成意向,出资1、26亿元人民币兴建严格按照国际gmp标准建设的青海金诃藏药高技术新剂型产品产业化工程,努力提高藏药产品的高新技术含量和设备工艺的现代化水平,把藏药传统的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使藏药在为藏族人民服务的同时,更好的为全人类服务。

篇2:邓艾简介

邓艾

邓艾(197—264年),字士载,义阳郡棘阳(今河南南阳南)人,三国时期魏国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战略家。

邓氏曾经是南阳一带的大族,但邓艾的家世已经不能详考。邓艾自幼丧父,邓艾生活在战争频仍、社会动荡的年代,生活在土地高度集中、豪强兼并剧烈的中原,日子的艰难是可以想见的。不过,邓艾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这对他的一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建安十三年(公元2),曹操南征荆州,夺取南阳,迁徙一批南阳居民到汝南屯田。邓艾便随其母被迫迁居汝南郡(郡治在今河南平舆县北)襄城,沦落为屯田部民,替官家放小牛为生。

十二岁时,又随母至颍川,读到已故太丘长陈寔碑文中的两句:“文为世范,行为士则”,欣然向慕,于是自己命名为邓范,字士则。后来,宗族中有与他名字相同者,遂改今名。

在屯田民中,有才学的人很少,邓艾凭其才学被推荐为典农都尉(相当于县)学士,由此可以担任典农都尉的佐、干等下级官吏,以后如有劳绩还可能逐步升迁,这对于出身卑微的人来说,不失为一条改换门庭的进身之路。但因为口吃,典农都尉认为他不适于担任重要职务,便指派他充当做一名看守稻草的小吏。同郡一长者见其家贫,经常资助他,而邓艾并不表示感谢。

邓艾喜欢军事。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在那里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遭别人讥笑也不介意。

当时,出身贫寒的屯田部民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邓艾平淡地过了近二十年。后来总算当上了典农功曹,帮助管理屯田。一次,邓艾上洛阳去呈报,有机会见到洛阳太尉司马懿。司马懿很赏识他的才能,征召他为太尉府的掾属,后升任尚书郎。

遇到司马懿,可以说是邓艾一生的重大转捩。

正始(240—249)初,魏国准备在东南一带进行屯田,积储军粮,对付吴国,因此就派邓艾前往视察。邓艾从陈县(今河南淮阳)、项县(今河南沈丘)一直巡视到寿春。经过考察,邓艾提出了两项重要建议:第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以便灌溉农田,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疏通漕运。第二,在淮北、淮南实行大规模的军屯。他认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溉,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三国志·魏书·邓艾传》)。于是,便著《济河论》阐明了自己的观点。邓艾还认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往而不克矣”(《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司马懿看后,非常满意,采纳并实施了。从正始二年(241年)起,魏国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北以淮水为界,自钟离以南,横石以西,至沘水源头之间的四百多里范围的土地上,五里设置一个军屯营。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同时,淮阳、百尺两条河渠也拓宽了,从黄河引水注入淮水和颍水,颍南、颍北修成了许多陂田。淮水流域挖掘了三百多里长的水渠,灌溉农田二万顷,从而使淮南、淮北连成一体。几年之后,从京都到寿春,沿途兵屯相望,鸡犬之声相闻,出现了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从此,淮水流域的水利和军屯建设得到飞速的发展,魏国在东南的防御力量也大大加强。每当东南有战事,大军便可乘船而下,直达江淮。军资粮食有储备,又没有水害。这些,都是邓艾的功劳。

可以说,曹魏政权能在三国中始终保持实力最强,特别是后期,邓艾的许多政治主张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正始四年(243),邓艾出任参征西军事,转任南安(今甘肃陇西东南)太守。

嘉平元年(249年)秋,蜀卫将军姜维督军进攻雍州(今陕西关中及甘肃东部),依傍曲山(今甘肃岷县东百里)筑两城。姜维熟悉陇西风俗民情,欲诱羌胡归蜀,以控制该地区。派牙门将句安、李歆等人驻守,并联合羌胡人进攻附近各郡。魏征西将军郭淮与雍州刺吏陈泰统兵抵御。

陈泰认为:“曲城(今甘肃岷县东漳南)虽固,去蜀险远,当须运粮。羌夷患维劳役,必未肯附。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虽其有救,山道阻险,非行兵之地也”(《三国志·魏书·陈泰传》)。郭淮从其计,遂采取围城打援策略,命陈泰讨蜀护军徐质,邓艾进围曲城,切断交通及水源,曲城蜀军困窘不堪。姜维领兵救援,进至牛头山(甘肃岷县东南,洮河南岸),为陈泰军所阻。郭淮率军进逼洮水,企图切断姜维退路。姜维迅速撤回。句安、李歆等人孤立无援,献城投降。

郭淮遂率军西击羌人各部,邓艾说:“贼去未远,或能复还,宜分诸军以备不虞”(《三国志·魏书·邓艾传》)。郭淮就留邓艾屯白水(今甘肃白龙江)北岸,以防蜀军反攻。三天后,蜀军果然复返,姜维派廖化在白水南岸扎营,和邓艾迢遥相对,却不向魏进攻。邓艾对诸将说:“维今卒还,吾军人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吾,令不得还。维必自东袭取洮城”(《三国志·魏书·邓艾传》)。洮城(今甘肃临潭西南)在白水之北,距邓艾驻地六十里。邓艾于当夜抢占洮城,不久,姜维果然率重兵奔袭洮城。姜维见魏军已抢占洮城,遂撤军退走,魏兵得以不败。

邓艾因功被赐爵关内侯,加讨寇将军,后又迁升城阳(治所在今诸城东北)太守。

当时,并州右贤王刘豹把匈奴合成一部。邓艾上表说:“戎狄兽心,不以义亲,强则侵暴,弱则内附,故周宣有?严?狁之寇,汉祖有平城之困。每匈奴一盛,为前代重患,自单于在外莫能牵制长卑。诱丽致之,使来入侍。由是羌夷失统,合散无主,以单干在内,万里顺轨。今单于之尊日疏,外士之威浸重。则胡虏不可不深备也。闻刘豹部有叛胡,可因叛割为二国,以分其势。去卑功显前朝,而子不继业,宜加其子显号,使居雁门。离国弱寇、迫录旧勋,此御边长计也”(《三国志·魏书·邓艾传》)。邓艾还说:“羌胡与民同处者,宜以渐出之,使居民表崇廉耻之教,塞奸宄之路”(《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大将军司马师新出任辅佐政事,对邓艾的建议多所采纳实行。

不久,邓艾改任汝南太守,到任后,访求过去厚待自己的同郡长者,可惜长者已死,于是派官吏前去祭祀,对其家厚加赏赐。邓艾每到一地,就提倡垦荒,发展生产,史书上说:“艾所在,荒野开辟,军民并丰”(《三国志·魏书·邓艾传》)。看来他在这方面是做得很有成效的。

魏嘉平五年(253年)二月,吴太傅诸葛恪取得东兴之战胜利后,恃功轻敌,不顾群臣劝阻,再次兴师攻魏。围合肥新城(即合肥新城,今安徽合肥西北),久攻不下,被迫退归。邓艾对司马师说:“孙权已没,大臣未附,吴名宗大族,皆有部曲,阻兵仗势,足以建命。恪新秉国政,而内无其主,不念抚恤上下以立根基,竞于外事,虐用其民,悉国之众,顿于坚城,死者万数,载祸而归,此恪获罪之日也。昔子胥、吴起、商殃、乐毅皆见任时君,主没而败。况恪才非四贤,而不虑大患,其亡可待也 。”诸葛恪回到吴国,果然被杀。

不久,邓艾迁升兖州刺史,加振威将军。他看到有些地方宫不重视农业生产,专事交游请托,作风浮华不实,又上书建议说:“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然农者,胜之本也。孔子曰‘足食足兵’,食在兵前也。上无设爵之劝,则下无财畜之功。今使考绩之赏,在于积粟富民,则交游之路绝,浮华之原塞矣”(《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正元元年(254年),魏高贵乡公曹髦即位,进封邓艾为方城亭侯。这时,司马氏代魏的局面明朗化了。司马氏世袭中外要职,集军政大权于一己,擅行废立,屠戮政敌,党附曹魏皇室的将领遂先后举兵反抗。同年,司马师诛杀夏侯玄后,魏镇东将军毋丘俭、扬州刺史文钦恐受株连,蓄谋反叛。正元二年(255年),正月,他们假称受太后诏书,在寿春(今安徽寿县)起兵,传檄州郡,讨伐司马师。邓艾杀使者,兼程进军,抢先奔赴乐嘉城(今河南商水境),建造浮桥,这样司马师到达后,才得以占据乐嘉。文钦因落在大军后面而战败于城下。邓艾追击文钦至丘头,文钦逃奔吴国,降于吴丞相孙峻。

孙峻等魏国内乱之机率军号称十万,想要渡江。魏镇东将军诸葛诞派邓艾据守肥阳。邓艾认为肥阳离敌太远,非要害之地,便转移到附亭驻扎,并派泰山太守诸葛绪等在黎浆拒敌作战,击退了吴军。

同年,朝廷任命邓艾为长水校尉。并因为他打败文钦等一系列战功,进封为方城乡侯,代行安西将军职务。

同年七月,蜀卫将军姜维乘大将军司马师病亡,督车骑将军夏侯霸、征西大将军张翼等数万人攻魏。八月,到达枹罕(今甘肃临夏东北),遂向狄道(今甘肃临洮)进军。征西将军陈泰命雍州刺史王经率所部进驻狄道,待他率主力自陈仓(今陕西宝鸡东)到达后,再钳击蜀军。王经不俟陈泰军至即擅击蜀军,先后败于故关(今甘肃临洮北)、洮西,大部伤亡或逃亡,残部万人还保狄道。姜维乘胜围狄道城。

大将军司马昭命邓艾出任安西将军,与陈泰并力抗击蜀军,并遣太尉司马孚为后援。陈泰与邓艾军会合后,分三路进至陇西,避开蜀军,出其不意地绕过高城岭(今甘肃渭源西北),进至狄道东南山上,燃火击鼓与城内联络,守军见援军至,士气大振。姜维督军沿山进攻,被魏军击退。陈泰扬言截断蜀军退路,蜀军震恐,遂于九月二十五日撤军退走钟堤(今甘肃临洮南),狄道之围遂解。于是,朝廷任命邓艾为安西将军,假节,兼任护东羌校尉。

此时,魏军多数人认为姜维已经力竭,不可能再出兵北向。邓艾却不这样认为。他指出:“洮西之败,非小失也。破军杀将,仓廪空虚,百姓流离,几于危亡。今以策言之,彼有乘胜之势,我有虚弱之实,一也。彼上下相习,五兵犀利,我将易兵新,器杖未复,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陆军,劳逸不同。三也。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当有守,彼专为一,我分为四,四也。从南安、陇西,因食羌谷,若趋祁山,熟麦千顷,为之县饵,五也。贼有黠数,其来必矣。”分析了以上情况后,他断言姜维还会伺机进犯,加紧备战。

甘露元年(256年)六月,蜀大将军姜维与镇西将军胡济约定在上邦(今甘肃天水)会合。七月,姜维率先出兵祁山(今甘肃东南部山地),闻邓艾有备,乃改从董亭(今甘肃武山南)攻南安(今甘肃陇西东南)。邓艾则率军抢占武城山(今甘肃武山西南)据险拒守,与之相持。姜维见地利已失,强攻不克,乃于当夜渡渭水东进,沿山路进取上邽。两军战于段谷(今甘肃天水西南)。胡济失期未至。邓艾大败蜀军,蜀军士卒溃散,死伤甚众。姜维败归,自请贬为后将军。此战,邓艾战前料敌准确,战中因机制变,始终掌握著战役主动权,为后世防御作战留下了宝贵经验。

同年,魏帝下诏褒奖邓艾,诏曰:“逆贼姜继连年狡黠,民夷骚动,西士不宁。艾筹画有方,忠勇奋发,斩将十数,馘首千计;国威震于巴、蜀,武声扬于江、岷。今以艾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进封邓侯,分五百户封子忠为亭侯”(《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甘露二年(257年)五月,魏将诸葛诞联合东吴在淮南起兵反司马昭。司马昭调关中兵力东下讨伐诸葛诞。蜀大将姜维乘机攻魏秦川(渭水流域)。十二月,姜维率兵数万出骆谷(今陕西周至西南),到达沈岭(今陕西周至南)。当时,魏在长城(今陕西周至南)积存大量军粮,且防守薄弱。邓艾(时为安西将军)和征西将军司马望恐姜维袭夺长城,立即合军据守。姜维军进至芒水,依山为营。邓艾、司马望率军近水筑寨。蜀军多次挑战,邓艾、司马望坚守不出,两军长期对峙。次年三、四月间,姜维闻诸葛诞败亡,只得引军而还。邓艾因功升任征西将军,前后共增食邑六千六百户。

景元三年(262年)十月,蜀大将军姜维起兵再度攻魏,攻入洮阳境。邓艾率兵迎战。邓艾分析,姜维悬师远征,战线长,给养困难,难以持久。于是,抢占有利地势,在洮阳以东的侯和(今卓尼东北)设阵,以逸待劳,阻击蜀军,双方激战后,魏军发起反击,蜀军大败,损失严重。姜维只得退往沓中(今甘肃舟曲西北)。此后,蜀军实力大减,转为被动防御态势。

同年,总揽朝政的大将军司马昭制定先灭蜀再顺江灭吴的战略,任命司隶校尉钟会为镇西将军前往关中整军备战。

景元四年(263年)八月,魏军兵分三路伐蜀:征西将军邓艾率兵3万余人,由狄道(今甘肃临洮)进军,以牵制蜀大将军姜维驻守沓中(今甘肃舟曲西北)的主力;雍州刺史诸葛绪率3万余人,进攻武都(今甘肃成县西北),以切断姜维退路;钟会率主力10余万人,欲乘虚取汉中,然后直趋成都。以廷尉卫权为镇西军司马,持节监邓艾、钟会军事。由大将军司马昭统一调度指挥。

蜀军派右车骑将军廖化率军往沓中增援姜维;左车骑将军张翼等前往阳安关口拒守。令汉中诸将放弃汉中外围据点,收缩兵力退保汉城(今陕西勉县东)、乐城。由于蜀军未对咽喉险道斜谷、骆谷、子午谷严加防守,被魏魏兴太守刘钦占领。钟会遂几路并进,直入汉中,留2万人围汉、乐二城,自率主力直下阳安关口,斩蜀将傅佥,收降蒋舒,继克关城(今陕西阳平关),长驱南下。

邓艾命天水太守王颀直攻姜维营地,命令陇西太守牵弘等人邀击姜维的前部,而命令金城太守杨欣进击甘松。姜维闻钟会等部已入汉中,知汉中难保,急摆脱邓艾,退往阴平。杨欣等人追击,直到疆川口,双方大战,姜维败退,为抢先占桥头(阴平东南)的诸葛绪所阻。姜维从孔函谷佯作向北欲绕道而东,作出出兵攻击诸葛绪后部的样子,诱使诸葛绪离开桥头三十里向北堵击时,姜维乘机迅速通过桥头,与廖化、张翼等合兵,据守剑阁。诸葛绪赶去阻截,差了一天,没有赶上。

邓艾进至阴平,欲与诸葛绪合兵南下。诸葛绪不从,领军东向靠拢钟会。钟会欲专军权,诬告诸葛绪畏敌不前,将其押回治罪,随即统领大军南下,被姜维阻于剑阁。剑阁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姜维凭险据守,钟会攻剑阁不下,无计可施。时魏军因军粮不继,钟会准备退兵。

邓艾上书说:“今贼摧折,宜遂乘之,从阴平由邪径经汉德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 军志有之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十月,邓艾趁姜维被钟会牵制在剑阁,率军自阴平沿景谷道东向南转进,南出剑阁两百多里,钟会也派部将田章等跟进。邓艾率军攀登小道,凿山开路,修栈架桥,鱼贯而进,越过7百余里无人烟的险域。山高谷深,至为艰险。途中,粮运不继,曾多次陷入困境。部队走到马阁山,道路断绝,一时进退不得,邓艾身先士卒,用毛毡裹身滚下山坡。邓艾率军出其不意地直抵江油,迫降守将马邈。蜀国卫将军诸葛瞻(诸葛亮子)从涪城回到绵竹,列阵等待邓艾。

邓艾派其子邓忠攻打诸葛瞻的右翼,司马师纂攻其左翼。邓忠、师纂失利,退回,对邓艾说:“贼未可击 。”邓艾大怒,说:“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之有”(《三国志·魏书·邓艾传》)?大声叱责二将,并要将其斩首。二将策马奔回,挥军再战,邓艾也亲临督战,终大破蜀军,遂克绵竹,斩蜀将诸葛瞻及尚书张遵等人。

绵竹陷落后,蜀军全线崩溃。邓艾乘胜进击,一鼓作气攻陷雒县(今四川广汉北),逼近成都。蜀后主刘禅惊恐失据,感到大势已去,在主降派劝导下,派人送上皇帝的印绶,并写信到邓艾那里请降。邓艾率军入成都,蜀汉灭亡。刘禅又派人去前线命令姜维等投降,姜维等得到命令,便到钟会军中投降。

此战,邓艾趁两军主力相持之际,率偏师出奇兵,进行大纵深迂回穿插,绕过蜀军的正面防御,直捣蜀都成都,创造了中国战争史上著名的奇袭战例。

邓艾入成都,刘禅率领太子、诸王、群臣六十多人绑住自己、抬棺至军营拜见。邓艾手执符节,解开绑缚,焚烧棺材,接受投降,并宽恕了他们。邓艾约束部众,进城后,没有发生抢掠。他安抚投降的人员,使他们复任旧业,受到蜀人的拥护。

魏灭蜀之战,是结束自东汉末年以来分裂局面,重新实现中国统一的重要步骤。灭蜀之役,邓艾之功不可没。

在巨大胜利面前,邓艾头脑有些不冷静。他擅自循东汉将军邓禹以前作法,以天子的名义,任命大批官吏。他拜刘禅行骠骑将军、蜀太子为奉车都尉、诸王为驸马都尉;对蜀国群臣,则根据其地位高低,或任命他们为朝廷官员,或让他们领受自己属下的职务。

邓艾任命师纂兼领益州刺史,任命陇西太守牵弘等人兼领蜀中各郡郡守。派人在绵竹把作战中死亡的战士跟蜀兵死者一起埋葬,修筑高台作为京观,用以宣扬自己的武功。

邓艾建此大功,深感骄傲,并且常常显示夸耀,引以为荣。他曾对蜀国士大夫们说:“诸君赖遭某,故得有今日耳。如遇吴汉之徒,己殄灭矣 。”他还说:“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值,故穷耳”(《三国志·魏书·邓艾传》)。有识之士见他如此矜夸,背地里往往嘲笑他。

这些,成了野心家钟会置他于死地的口实。

姜维等人降于钟会后,钟会大喜,迫不及待地上表向司马昭表功,表上说:

“贼姜维、张翼、廖化、董厥等逃死遁走,欲趣成都。臣辄遣司马夏侯咸、护军胡烈等,径从剑阁,出新都、大渡截其前,参军爱青彡、将军句安等蹑其后,参军皇甫闿、将军王买等从涪南出冲其腹。臣据涪县为东西势援,维等所统步骑四五万人,擐甲厉兵,塞川填谷,数百里中首尾相继,凭恃其众,方轨而西。臣敕咸、闿等令分兵据势。广张罗网,南杜走吴之道,西塞成都之路,北绝越逸之径,四面云集,首尾并进,蹊路断绝,走伏无地。臣又手书申喻,开示生路,群寇困逼,知命穷数尽,解甲投戈,面缚委质,印绶万数,资器山积。昔舜舞干戚,有苗自服;牧野之师,商旅倒戈。有征无战,帝王之盛业。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用兵之令典。陛下圣德,侔踪前代,翼辅忠明,齐轨公旦,仁育群生,义征不譓,殊俗向化,无思不服,师不逾时,兵不血刃,万里同风,九州共贯。臣辄奉宣诏命,导扬思化,复其社稷,安其闾伍,舍其赋调,弛其征役,训之德礼以移其风,示之轨仪以易其俗,百姓欣欣,人怀逸豫,后来其苏,义无以过”(《三国志·魏书·钟会传》)。

十二月,魏帝下诏书,褒奖邓艾的功绩,书曰:“艾曜威奋武,深入虏庭,斩将搴旗,枭其鲸鲵,使僭号之主,稽首系颈,历世逋诛,一朝而平。兵不逾时,战不终日,云彻席卷,荡定巴蜀。虽白起破强楚,韩信克劲赵,吴汉擒子阳,亚夫灭七国,计功论美,不足比勋也。其以艾为大尉,增邑二万户,封子二人亭侯,各食邑千户”(《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钟会也因花言巧语博得了司马昭的欢心,遂进位司徒,封县侯,增邑万户,其子二人也都封为亭侯,邑各千户。

从这时候起,邓艾开始遭到司马昭的猜疑。

当邓艾灭蜀之后,便向司马昭提出了自己对局势的看法和准备采取的措施:“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冶,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顺流之事,然后发使告以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安士民以来远人,若便送禅于京都,吴以为流徒,则于向化之心不劝。宜权停留,须来年秋冬,比尔吴亦足平。以为可封禅为扶风王,锡其资财,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坞,为之宫舍。爵其子为公侯,食郡内县,以显归命之宠。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则畏威怀德,望风而从矣”(《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邓艾不骄矜、不伐功,一心筹画灭吴之策,他的种种建议实具远见卓识。然而他擅自承制拜官,已经让司马昭不高兴,这时又提出留兵蜀中,引起司马昭的猜疑。

于是司马昭却让监军卫罐告诫邓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邓艾不以为然,再次上言,说:“衔命征行,奉指授之策,元恶既服;至于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谓合权宜。今蜀举众归命,地尽南海,东接吴会,宜早镇定。若待国命,往覆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今吴未宾,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而钟会、胡烈、师纂等人见邓艾居功自恃,乘隙向司马昭诬告其谋反,说他作的事情悖逆不道,已经露出叛乱的苗头。于是,朝廷下诏书派监军卫罐逮捕邓艾父子,用槛车将其送到京都来。景元五年(264年)正月十五,钟会抵达成都,将邓艾押往洛阳。这时,钟会麾下有魏、蜀军队二十余万。钟会排除了有灭蜀大功的邓艾,又掌握庞大的远征军,遂密谋反叛。司马昭对钟会怀有野心早有戒备,遣中护军贾充率1万步骑入蜀进占乐城,随即亲率10万大军进驻长安,使钟会措手不及。钟会遂扣押魏军所有将领,并出示废黜司马昭的所谓太后遗诏,蜀降将姜维怂恿钟会诛杀被扣将领,预谋趁机杀掉钟会,恢复蜀汉。因钟会迟疑而消息泄露,十八日中午,护军胡烈之弟胡渊率烈部众擂鼓呐喊而出,各营官兵为营救本部将领也一起响应,蜂拥杀入蜀宫,被拘宫内的将领们冲出与其部众会合。双方在宫城内外展开激战,斩姜维、钟会及部众数百人,杀蜀太子刘璇和姜维妻子。魏军大肆掠劫,后由监军卫瓘收拾稳定局势,因其参与诬谄邓艾,遂派护军田续追杀邓艾父子于绵竹(今四川德阳)西。邓艾在洛阳的余子也被诛杀,邓艾妻和孙子被发配到西城。

当初,邓艾要伐蜀时,梦见坐在山上,旁有流水,便去向殄虏护军爱邵请教。爱邵说:“按照《易》卦,山上有水叫蹇卦。蹇利西南,不利东北。您这次去一定能攻克蜀国,但也许回不来了呢!”邓艾茫然若失。

邓艾的死,实在冤枉。泰始元年(265年),晋王朝取代了魏。下诏书说:“昔太尉王凌谋废齐王,而土竟不足以守位。征西将军邓艾,矜功失节,实应大辟。然被书之日,罢遣人众,束手受罪,比干求生遂为恶者,诚复不同。今天赦得还,若无子孙者听使立后,令祭祀不绝”(《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泰始三年(267年),议郎段灼上书,替邓艾不平,书曰:“艾心怀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夷灭之诛,臣窃悼之。借哉,言艾之反也!艾性刚急,轻犯雅俗。不能协同朋类,故莫肯理之。臣敢言艾不反之状。昔姜维有断陇右之志,艾修治备守,积谷强兵。值岁凶旱,艾为区种,身被乌衣,手执耒耜,以率将士。上下相感,莫不尽力。艾持节守边,所统万数,而不难仆虏之劳,士民之役,非执节忠勤,孰能若此?故落门、段谷之战,以少击多,摧破强贼。先帝知其可任,委艾庙胜,授以长策。艾受命忘身,束马悬车,自投死地,勇气陵云,士众乘势,使刘禅君臣面缚,叉手屈膝。艾功名以成,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艾诚恃养育之恩,心不自疑,矫命承制,权安社稷;虽违常科,有合古义,原心定罪,本在可论。钟会忌艾威名,构成其事。忠而受诛,信而见疑,头悬马市,诸子并斩,见之者垂泣,闻之者叹息。陛下龙兴,阐弘大度,释诸嫌忌,受诛之家,不拘叙用。昔秦民怜白起之无罪,吴人伤子胥之冤酷,皆为立祠。今天下民人为艾悼心痛恨,亦犹是也。臣以为艾身首分离,捐弃草土,宜收尸丧,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绍封其孙,使阖棺定谥,死无余恨。赦冤魂于黄泉,收信义于后世,葬一人而天下慕其行,埋一魂而天下归其义,所为者寡而悦者众矣”(《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泰始九年(273年),皇帝下诏书说:“艾有功勋,受罪不逃刑,而子孙为民隶,朕常愍之。其以嫡孙朗为郎中”(《三国志·魏书·邓艾传》)。算是为邓艾平了反。

邓艾在西部时,修筑界墙关塞,建立城堡。泰始年间,羌人发动大叛乱,多次杀害刺史,凉州道路断绝。官吏百姓之所以能够保全,全靠邓艾当年修筑的城堡。

点评:邓艾是三国未期最为杰出的军事家,其才能可比诸葛亮与司马懿。邓艾在战争中目光远大,见解超人,具有难得的战略头脑。作战中料敌先机,始终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在与姜维的数次交战中未尝败绩。其偷度阴平一役,堪称中国战争史上历次入川作战中最出色的一次,已作为军事史上的杰作而载入史册。

邓艾在生活中能与将士同甘共苦,在作战中又能身先士卒,种田时手执末耜,阴平道上,他以毡自裹,推转而下。正因为他能处处作出表率,部队才上下相感,莫不尽力,取得一系列的胜利。

但邓艾虽善于作战,却不善自保。史学家陈寿在《三国志·魏书·邓艾传》中对此作了客观的评论:“邓艾矫然强壮,立功立事,然暗于防患,咎败旋至,岂远知乎诸葛恪而不能近自见,此盖古人所谓自论者也。”

篇3:艾丰简介

艾丰—我国名牌战略最早倡导者之一,是公认的名牌理论权威专家。

艾  丰

我国名牌战略最早倡导者之一,是公认的名牌理论权威专家。社科院研究生院、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财贸大学、中央民族学院等数所高等院校教授。现任中国企业联合会顾问、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中国质量协会、中国新闻文化促进会副会长,中国名牌培育委员会主任,中国企业管理培训推进委员会主任,中国发展研究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我国新闻记者最高奖首届“范长江新闻奖”获得者,我国社会科学著作最高奖首届“吴玉章奖金”获得者。曾积极发起、参加、组织和指挥了多项有重大影响的社会活动。在“中国质量万里行”活动中担任组委会主任,“名牌战略”活动中担任驰名商标保护组织主任,现在又以组委会主任的身份组织和推动企业管理培训活动、中国名牌培育活动等等。艾丰还在新闻、经济、政治、哲学、文化等诸多领域进行学术研究并有颇丰的著述。至今艾丰已经出版各种著作15种。

篇4:艾伟简介

和亲人团聚是一种本能

作者:艾伟

春节到了,不管你身在何处,大约都会有一种生理反应,就是往回走,回到那个出发的地方,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和亲人团聚。这很像是一种生物本能———比如那些昆虫,时间一到,不管在干什么,都得放下,回家团聚是最重要的事情。

对春节的感觉,大致分几个阶段:小时候,当然是最盼望了,过年有新衣服穿,有鞭炮放,可以说是孩子们一年中的最高潮部分;到年轻的时候,便不怎么喜欢过年了,过年嘛,有总结的性质,父母亲免不了要检视你一年的作为———也许还是婚姻方面的,这是最头痛的事;到了中年,年岁增长对过年又有另外一种滋味,知道了年迈父母的不容易了,心里面更多了感恩之心。

同小时候比,现在过年的气氛是淡多了。原因当然很多,一时也难以说清。总之,现在的中国已很不像传统中国了,大家反倒对那些洋节日趋之若鹜。不过,对此我不感到担心,春节对中国人来说,不是如一件外衣可以丢弃的,而是我们的身体,是我们的心,那种情感已进入我们血液,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我的一位朋友,在欧洲住了两年,不但没有洋化,反而变得越来越中国了,他给我发伊妹儿,满口都是之乎者也。我问他这是为何,他说,在那种环境里,如果你不中国,你就找不到自我。当然,他在那儿也是热衷于“年”之类的中国传统节日的。

我想,“年”对中国人的意义是深远的。前几天,美国总统布什祝福华裔春节时,对此作了高度概括:“农历新年是感恩与欢庆的特别时刻……确保你们的家庭价值观、信仰和对传统的珍视世代相传。”说得很好。毫无疑问,“年”这种仪式里包含着中国人内心最深的情感及文化信息。

特别是“感恩”这个词说到我心里去了。在这个普遍浮躁的欲望蓬勃的年代,我们确实很“忙”,身体忙,心也忙———也许“心”都没有了,很多原本有意义的事物都被我们忽略了。因此,可以趁这个机会,找回我们感恩之心。如果我们“感恩”,心里面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连空气都暖洋洋的。 (羊城晚报-01-29)

篇5:艾芜简介

山峡中(艾 芜)

艾芜(1904—1992),原名汤道耕,四川省新都县人。主要小说诗歌文学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南行记》、长篇小说《山野》、《百炼成钢》等。

《山峡中》写于1933年,后收入短篇小说集《南行记》中,是艾芜早期的代表作。小说开拓了一个新的题材领城,富有神秘的传奇色彩,描写了为生活所迫以盗窃为生的山贼的生活。以魏老头为道的这伙山减,他们有着奇特的名字,有着不同常人的人生哲学。他们不信菩萨不信书本,“不怕”和“扯谎”成为他们的人生信条,宁愿铤而走险,在“刀上过日子”,也不愿听任于命运的摆布。他们是不合理的社会制度的产物,是一些性格被扭曲的畸型人物。作者正是通过这个人生社会的特殊角落控诉了旧社会的黑暗和丑恶,同时流露出对他们悲掺命运的同情和叹息。小说中的人物充满着浪漫、传奇的理想化色彩,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手段残酷,而内心深处却仍保留着正常人的善良和侠义,作者对这伙山贼采取了既批判又同情的态度。山贼中野猫子的形象最为感人,她既有被罪恶社会所扭曲的“野性”的一面,又有不曾完全泯灭的“人性”的一面,是一个“人情”与“野性”和谐统一的艺术形象。

悲剧故事的展开和多姿多彩的山光水色的描写构成鲜明对比,显示了浪漫主义色彩。借自然景物的美反衬出黑暗的人生社会的丑,借自然景物的丑来烘托故事的悲剧气氛。语言简洁、明快,动作性强,是反映我国西南边疆风土人情的优秀小说诗歌文学作品。

(冯敏)

原文

江上横着铁链作成的索桥,巨蟒似的,现出顽强古怪的样子,终于渐渐吞蚀在夜色中了。

桥下凶恶的江水,在黑暗中奔腾着,咆哮着,发怒地冲打岩石,激起吓人的巨响。

两岸蛮野的山峰,好象也在伯着脚下的奔流,无法避开一样,都把头尽量地躲入疏星寥落的空际。

夏天的山中之夜,阴郁、寒冷、怕人。

桥头的神祠,破败有荒凉的。显然已给人类忘记了,遗弃了,孤零零地躺着,只有山风、江流送着它的余年。

我们这几个被世界忘却的人,到晚上的时候,趁着月色星光,就从远山那边的市集里,悄悄地爬了下来,进去和残废的神们。一块儿住着,作为暂时的自由之家。

黄黑斑驳的神龛面前,烧着一堆煮饭的野火,跳起熊熊的红光,就把伸手取暖的阴影鲜明地经在火堆的周遭。上面金衣剥落的江神,虽也在暗淡的红色光影中,显出一足踏着龙头的悲壮样子,但人一看见那只扬起的握剑的手,是那么地残破,危危欲坠了,谁也要怜借他这位末路英雄的。锅盖的四围,呼呼地冒出白色的蒸气,咸肉的香味和着松柴的芬芳,一时到处弥漫起来。这是宜于哼小曲、吹口哨的悠闲时候,但大家都是静默地坐着,只在暖暖手。

另一边角落里,燃着一节残缺的蜡烛,摇曳的地吐出微黄的光辉,展示出另一个暗淡的世界。没头的土地菩萨侧边,躺着小黑牛,污腻的上身完全裸露出来。正无力地呻唤着,衣和裤上的血迹,有的干了,有的还是湿渍渍的。夜白飞就坐在旁边,给他揉着腰杆,擦着背,一发现重伤的地方,便惊讶地喊:

接着咒骂起来:

“他妈的!这地方的人,真毒!老子走遇天下,也没碰见过这些吃人的东西!……这里的江水也可恶,象今晚要把我们冲走一样!”

夜愈静寂,江水也愈吼得厉害,地和屋宇和神龛都在震颤起来。

“小伙子,我告诉你,这算什么呢?对待我们更要残酷的人,天底下还多哩,……苍蝇一样的多哩!”

这是老头子不高兴的声音,由那薄暗的地方送来,仿佛在责备着,“你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哪!”他躺在一张破烂虎皮的毯子上面,样子却望不清楚,只是铁烟管上的旱烟,现出一明一暗的红焰。复又吐出教训的话语:

“我么?人老了,拳头棍棒样可就挨得不少。……想想看,吃我们这行饭,不怕挨打就是本钱哪!……没本钱怎么做生意呢?”

在这边烤火的鬼冬哥把手一张,脑袋一仰,就大声插嘴过去,一半是讨老人的好,一半是夸自己的狠。

“是呀,要活下去。我们这批人打断腿倒是常有的事情,……你们看,象那回在鸡街,鼻血打出了,牙齿打脱了,腰杆也差不多伸不起来,我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在笑么?……”

“对哪!”老头子高兴地坐了起来,“还有,小黑牛就是太笨了,嘴巴又不会扯谎,有些事情一说就说脱了的。象今天,你说,也掉东西,谁还拉着你哩?……只晓得说‘不是我,不是我’,就是这一句,人家怎不搜你身上呢?……不怕挨打,也好嘛?……呻唤,呻唤,尽是呻唤!”

我虽是没有就着火光看书了,但却仍旧把书拿在手里的。鬼冬哥得了老头子的赞许,就动手动足起来,一把抓着我的书喊道:

“看什么?书上的废话,有什么用呢?一个钱也不值,……烧起来还当不得这一根干柴……听,老人家在讲我们的学问哪!”

一面就把一根干柴,送进火里。

老头子在砖上叩去了铁烟管上的余烬,很矜持地说道:

“我们的学问,没有写在纸上,……写来给傻子读么?……第—……一句话,就是不怕和扯谎!……第二……我们的学问,哈哈哈。”

似乎一下子觉出了,我才同他合伙没久的,便用笑声掩饰着更深一层的话了。

“烧了吧,烧了吧,你这本傻子才肯读的书!”

鬼冬哥作势要把书抛进火里去,我忙抢着喊:

“不行!不行!”

侧边的人就叫了起来:

“锅碰倒了!锅碰倒了!”

“同你的书一块去跳江吧!”

鬼冬哥笑着把书丢给了我。

老头子轻徐地向我说道:

“你高兴同我们一道走,还带那些书做什么呢。……哪是没用的,小时候我也读过一两本。”

“用处是不大的,不过闲着的时候,看看罢了,象你老人家无事的时候吸烟一样。……”

我不愿同老头子引起争论,因为就有再好的理由也说不服他这顽强的人的,所以便这样客气地答复他。他得意地笑了,笑声在黑暗中散播着。至于说到要同他们一道走,我却没有如何决定,只是一路上给生活压来说气忿话的时候,老头子就误以为我真的要入伙了。今天去干的那一件事,无非由于他们的逼迫,凑凑角角罢了,并不是另一个新生活的开始。我打算趁此向老头子说明也许不多几天,就要独自走我的,但却给小黑牛突然一阵猛烈的呻唤打断了。

大家皱着眉头沉默着。

在这些时候,不息地打着桥头的江涛。仿佛要冲进庙来,扫荡一切似的。江风也比往天晚上大些,挟着尘沙,一阵阵地滚入,简直要连人连锅连火吹走一样。

残烛熄灭,火堆也闷着烟,全世界的光明,统给风带走了,一切重返于天涯的黑暗。只有小黑牛痛苦的呻吟,还表示出了我们悲惨生活的存在。

野老鸦拨着火堆,尖起嘴巴吹,闪闪的红光,依旧喜悦地跳起,周遭不好看的脸子,重又画出来了。大家吐了一口舒适的气。野老鸦却是流着眼泪了,因为刚才吹的时候,湿烟熏着了他的眼睛,他伸手揉揉之后,独自悠悠然地说:

“今晚的大江,吼得这么大……又凶,……象要吃人的光景哩,该不会出事吧……”

大家仍旧沉默着。外面的山风、江涛,不停地咆哮,不停地怒吼,好象诅咒我们的存在似的。

小黑牛突然大声地呻唤,发出痛苦的呓语:

“哎呀,……哎……害了我了……害了我了,……哎呀……哎呀……我不干了!我不……”

替他擦着伤处的夜白飞,点燃了残烛,用一只手挡着风,照映出小黑牛打坏了的身子——正痉挛地做出要翻身不能翻的痛苦光景,就赶快替他往腰部揉一揉,恨恨地抱怨他:

“你在说什么?你……鬼附着你哪!”

同时掉头回去,恐怖地望望黑暗中的老头子。

小黑牛突地翻过身,嘎声嘶叫:

“你们不得好死的!你们!……菩萨!菩萨呀!”

已经躺下的老头子突然坐了起来,轻声说道。

“这样么?……哦……”

忽又生气了,把铁烟管用力地往砖上叩了一下,说:

“菩萨,菩萨,菩萨也同你一样的例楣!。

交闪在火光上面的眼光,都你望我我望你地,现出不安的神色。

野老鸦向着黑暗的门外看了一下,仍旧静静地说:

“今晚的江水实在吼得太大了!……我说嘛……”

“你说,……你一开口,就不是吉利的!”

鬼冬哥粗暴地盯了野老鸦一眼,恨恨地诅咒着。

一阵风又从破门框上刮了进来,激起点点红艳的火星,直朝鬼冬哥的身上迸射。他赶快退后几步,何门外黑暗中的风声,扬着拳头骂:

“你进来!你进来……”

神祠后面的小门一开,白色鲜明的玻璃灯光和着一位油黑蛋脸的年轻姑娘,连同笑声,挤进我们这个暗淡的世界里来了。黑暗、沉闷和忧郁,都悄悄地躲去。

“喂,懒人们!饭煮得怎样了……孩子都要饿哭了哩!”

一手提灯,一手抱着一块木头人儿,亲昵地偎在怀里,作出母亲那样高兴的神情。

蹲着暖手的鬼冬哥把头一仰,手一张,高声哗笑起来:

“哈呀,野猫子,……一大半天,我说你在后面做什么?……你原来是在生孩子哪!……”

“呸,我在生你!”

接着啵的响了一声。野猫子生气了,鼓起原来就是很大的乌黑眼睛,把木人儿打在鬼冬哥的身旁;一下子冲到火堆边上,放下了灯,揭开祸盖,用筷子查看锅里翻腾滚沸的咸肉。白蒙蒙的蒸气,便在雪亮的灯光中,袅袅地上升着。

鬼冬哥拾起木人儿,装模作样地喊道:

“呵呀,……尿都跌出来了!……好狠毒的妈妈!”

野猫子不说话,只把嘴巴一尖,头颈一伸,向他作个顽皮的鬼脸,就撕着一大块油腻腻的肉,有味地嚼她的。

小骡子用手肘碰碰我,斜起眼睛打趣说:

“今天不是还在替孩子买衣料么?”

接着大笑起来。

“嘿嘿,……酒鬼……嘿嘿,酒鬼。”

鬼冬哥也突地记起了,哗笑着,向我喊:

“该你抱!该你抱!”

就把木人儿递在我的面前。

野猫子将锅盖骤然一盖,抓着木人儿,抓着灯,象风一样蓦地卷开了。

小骡子的眼珠跟着她的身子溜,点点头说:

“活象哪,活象哪,一条野猫子!”

她把灯、木人儿和她自己,一同蹲在老头子的面前。撒娇地说:

“爷爷,你抱抱!娃儿哭哩!”

老头子正生气地坐着,虎着脸,耳根下的刀痕,绽出红涨的痕迹。不答理他的女儿。女儿却不怕爸爸的,就把木人儿的蓝色小光头,伸向短短的络腮胡上,顽皮地乱闯着,一面呶起小嘴巴,娇声娇气地说:

“抱,嗯,抱,一定要抱!”

“不!”

老头子的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声。

“抱,一定要抱,一定要,一定!”

老头子在各方面,都很顽强的,但对女儿却每一次总是无可如何地屈伏了。接着木人儿,对在鼻子尖上,较大眼睛,粗声粗气地打趣道:

“你是哪个的孩子?……喊声外公吧!喊,蠢东西!”

“不给你玩!拿来,拿来!”

野猫子一把抓去了,气得翘起了嘴巴。

老头子却粗暴地哗笑起来。大家都感到了异常的轻松,因为残留在这个小世界里的怒气,这一下子也已完全冰消了。

我只把眼光放在书上,心里却另外浮起了今天那一件新鲜而有趣的事情。

早上,他们叫我装作农家小子,拿着一根长烟袋,野猫子扮成农家小媳妇,提着一只小竹篮,同到远山那边的市集里,假作去买东西。他们呢,两个三个地远远尾在我们的后面,也装作忙忙赶街的样子。往日我只是留着守东西,从不曾伙他们去干的,今天机会一到,便逼着扮演一位不重要的角色,可笑而好玩地登台了。

山中的市集,也很热闹的,拥挤着许多远地来的庄稼人。野猫子同我走到一家布摊子的面前,她就把竹篮子套在手腕上,乱翻起摊子上的布来,选着条纹花的说不好,选着棋盘格的也说不好,惹得老板也感到饭厌了。最后她扯出一匹蓝底白花的印花布,喜孜孜地叫道:

“呵呀,这才好看哪!”

随即掉转身来,仰起乌溜溜的眼睛,对我说:

“爸爸,……买一件给阿狗穿!”

我简直想笑起来——天呀,她怎么装得这样象!幸好始终板起了面孔,立刻记起了他们教我的话。

“不行,太贵了!……我没那样多的钱花!”

“酒鬼,我晓得!你的钱,是要喝马尿水的!”

同时在我的鼻子尖上,竖起一根示威的指头,点了两点。说完就一下子转过身去,气狠狠地把布丢在摊子上。

于是,两个人就小小地吵起嘴来了。

满以为狡猾的老板总要看我们这幕滑稽剧的,哪知道他才是见惯不惊了,眼睛始终照顾着他的摊子。

野猫子最后赌气说:

“不买了,什么也不买了!”

一面却向对面街边上的货摊子望去。突然作出吃惊的样子,低声地向我也是向着老板喊:

“呀!看,小偷在摸东西哪!”

我一望去,简直吓灰了脸,怎么野猫子会来这一着?在那边干的人不正是夜白飞、小黑牛他们么!

然而,正因为这一着,事情却得手了。后来,小骡子在路上告诉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狡猾的老板始把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的眼光引向远去,他才趁势偷去一匹上好的细布的。当时我却不知道,只听得老板幸灾乐祸地袖着手说:

“好呀!好呀!王老三,你也倒楣了!”

我还呆着看,野猫子便揪了我一把,喊着:

“酒鬼,死了么?”

我便跟着她赶快走开,却听着老板在后面冷冷地笑着,说风凉话哩。

“年纪轻轻,就这样的泼辣!咳!”

野猫子掉回头去啐了一口。

“看进去了!看进去了!”

鬼冬哥一面端开敦肉的锅,一面打趣着我。

于是,我的回味,便同山风刮着的火烟,一道儿溜走了。

中夜,纷乱的足声和嘈杂的低语,惊醒了我;我没有翻爬起来,只是静静地睡着。象是野猫子吧?走到我所睡的地方,站了一会,小声说道:

“睡熟了,睡熟了。”

我知道一定有什么瞒我的事在发生着了,心里禁不住惊跳起来,但却不敢翻动,只是尖起耳朵凝神地听着,忽然听见夜白飞哀求的声音,在暗黑中颤抖地说着:

“这太残酷了,太,太残酷了……魏大爷,可怜他是……”

尾声低小下去,听着的只是夜深打岸的江涛。

接着老头子发出钢铁一样的高声,叱责着:

“天底下的人,谁可怜过我们?……小伙子,个个都对我们捏着拳头哪!要是心肠软一点,还活得到今天么?你……哼,你!小伙子,在这里,懦弱的人是不配活的。……他,又知道我们的……咳,那么多!怎好白白放走呢?”

那边角落里躺着的小黑牛,似乎被人抬了起来,一路带着痛苦的呻唤和着杂色的足步,流向神词的外面去。一时屋里静悄悄的了,简直空洞得十分怕人。

我轻轻地抬起头,朝破壁缝中望去,外面一片清朗的月色,已把山峰的姿影、岩石的面部和林木的参差,或浓或淡地画了出来,更显着峡壁的阴森和凄郁,比黄昏时候看起来还要怕人些。山脚底,汹涌着一片蓝色的奔流,碰着江中的石礁,不断地在月光中溅跃起、喷射起银白的水花。白天,尤其黄昏时候,看起来象是顽强古怪的铁索桥呢,这时却在皎洁的月下,露出妩媚的修影了。

老头子和野猫子站在桥头。影子投在地上。江风掠飞着他们的衣裳。

另外抬着东西的几个阴影,走到索桥的中部,便停了下来。蓦地一个人那么样的形体,很快地丢下江去。原先就是怒吼着的江涛,却并没有因此激起一点另外的声息,只是一霎时在落下处,跳起了丈多高亮晶晶的水珠,然而也就马上消灭了。

我明白了,小黑牛已经在这世界上凭借着一只残酷的巨手,完结了他的悲惨的命运了。但他往天那样老实而苦恼的农民样子,却还遗留在我的心里,搅得我一时无法安睡。

他们回来了。大家都是默无一语地悄然题下,显见得这件事的结局是不得已的,谁也不高兴做的。

在黑暗中,野老鸦翻了一个身,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

“江水实在吼得太大了!”

没有谁答一句话,只有庙外的江涛和山风,鼓噪地应和着。

我回忆起小黑牛坐在坡上歇气时,常常爱说的那一句话了,“那多好呀!……那样的山地!……还有那小牛!”

随着他那忧郁的眼睛了望去,一定会在晴明的远山上面,看出点点灰色的茅屋和正在缕缕升起的蓝色轻烟的。同伙们也知道,他是被那远处人家的景色,勾引起深沉的怀乡病了,但却没有谁来安慰他,只是一阵地瞎打趣。

小骡子每次都爱接着他的话说:

“还有那白白胖胖的女人罗!”

另一人插喝道:

“正在张太爷家里享福哪,吃好穿好的。”

小黑牛呆住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鬼东西,总爱提这些!……我们打几盘再走吧,牌喃?牌喃?……谁抢着?”

夜白飞始终袒护着小黑牛:众人知道小黑牛的悲惨故事,也是由他的嘴巴传达出来的。

“又是在想,又是在想!你要回去死在张太爷的拳头下才好的!……同你的山地牛儿一块去死吧!”

鬼冬哥在小黑牛的鼻子尖上示威似地摇一摇拳头,就抽身到树荫下打纸牌去了。

小黑牛在那个世界里躲开了张太爷的拳击,掉过身来在这个世界里,却仍然又免不了江流的吞食。我不禁就由这想起,难道穷苦人的生活本身,便原是悲痛而残酷的么?也许地球上还有另外的光明留给我们的吧?明天我终于要走了。

次晨醒来,只有野猫子和我留着。

破败调残的神祠,尘灰满积的神龛,吊挂蛛网的屋角,俱如我枯燥的心地一样,是灰色的、暗淡的。

除却时时刻刻都在震人心房的江涛声而外,在这里简直可以说没有一样东西使人感到兴奋了。

野猫子先我起来,穿着青花布的短衣,大脚统的黑绸裤,独自生着火,敦着开水,悠悠闲闲地坐在火旁边唱着:

江水呵,

慢慢流,

流呀流,

流到东边大海头,

我一面爬起来扣着衣纽,听着这样的歌声,越发感到岑寂了。便没精打采地问(其实自己也是知道的):

“野猫子,他们哪里去了?”

“发财去了!”

接着又唱她的:

那儿呀,没有忧!

那儿呀,没有愁!

她见我不时朝昨夜小黑牛睡的地方了望,便打探似地说道;

“小黑牛昨夜可真叫得凶,大家都吵来睡不着。”

一面闪着她乌黑的狡猾的眼睛。

“我没听见。”

打算听她再捏造些什么话,便故意这样地回答。

“一早就抬他去医伤去了!……他真是个该死的家伙,不是爸爸估着他,说着好话,他还不去呢!”

她比着手势,很出色地形容着,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刚在火堆边坐着的我,简直感到忿怒了,便低下头去,用干树枝拔着火,冷冷地说:

“你的爸爸,太好了,太好了!……可惜我却不能多跟他老人家几天了。”

“你要走了么?”她吃了一惊,随即生气地骂道:“你也想学小黑牛了!”

“也许……不过……”

我一面用干枝画着灰,一面犹豫地说。“不过什么?不过!……爸爸说的好,懦弱的人,一辈子只有给人踏着过日子的。……伸起腰杆吧!抬起头吧!……羞不羞哪,像小黑牛那样子!”

“你的爸爸,说的话,是对的,做的事,却错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并且昨夜的事情,我通通看见了!”

我说着,冷冷的眼光浮了起来。看见她突然变了脸色,但又一下子恢复了原状,而且狡猾地说着:“嘿嘿,就是为了这才要走么?你这不中用的!”

马上揭开开水罐子看,气冲冲地骂:

“还不开!还不开!”一面拔大火,一面柔和地说:

“害怕么?要活下去,怕是不行的。咋夜的事,多着哩,久了就会见惯了的。……是么?规规矩矩地跟我们吧,……你这阿狗的爹,哈哈哈。”

她狂笑起来,随即抓着昨夜丢下了的木人儿,顽皮地命令我道:

“木头,抱,抱,他哭哩!”

我笑了起来,但却仍然去整理我的衣衫和书。

“真的要走么?来来来,到后面去!”

她的两条眉峰一竖,眼睛露出恶毒的光芒,看起来,却是又美丽又可怕的。

她比我矮一个头,身子虽是结实,但却总是小小的,一种好奇的冲动捉弄着我,于是无意识地笑了一下,便尾着她到后面去了。

她从柴草中抓出一把雪亮的刀来,半张不理地递给我,斜瞬着狡猾的眼睛,命令道:

“试试看,你砍这棵树!”

我由她摆布,接着刀,照着面前的黄桷树,用力砍去,结果只砍了半寸多深。因为使刀的本事,我原是不行的。

“让我来!”

她突地活跃了起来,夺去了刀,作出一个侧面骑马的姿势,很结实地一挥,喳的一刀,便没入树身三四寸的光景,又毫不费力地拔了出来,依旧放在柴草里面,然后气昂昂地走来我的面前,两手叉在腰上,微微地噘起嘴巴,笑嘻嘻地嘲弄我:

“你怎么走得脱呢?……你怎么走得脱呢?”

于是,在这无人的山中,我给这位比我小块的野女子窘住了。正还打算这样地回答她:

“你的爸爸会让我走的!”

但她却忽然抽身跑开了,一面高声唱着,仿佛奏着凯旋一样。

这儿呀,也没有忧,

这儿呀,也没有愁,

……

我漫步走到江边去,无可奈何地徘徊着。

峰尖浸着粉红的朝阳。山半腰,抹着一两条淡淡的白雾。崖头苍翠的树丛,如同洗后一样的鲜绿。峡里面,到处都流溢着清新的晨光。江水仍旧发着吼声,但却没有夜来那样的怕人。清亮的波涛,碰在嶙峋的石上,溅起万朵灿然的银花,宛若江在笑着一样。谁能猜到这样美好的地方,曾经发生过夜来那样可怕的事情呢?

午后,在江流的澎湃中,迸裂出马铃子连击的声响,渐渐强大起来。野猫子和我都感到非常的诧异,赶快跑出去看。久无人行的索桥那面,从崖上转下来一小队人,正由桥上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胖家伙,骑着马,十多个灰衣的小兵,尾在后面。还有两三个行李挑子,和一架坐着女人的滑竿。

“糟了!我们的对头呀!”

野猫子恐慌起来,我却故意喜欢地说道:

“那么,是我的救星了!”

野猫子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把嘴唇紧紧地闭着,两只嘴角朝下一弯,傲然地说:

“我还怕么?……爸爸说的,我们原是作刀上过日子哪!迟早总有那么一天的。”

他们一行人来到庙前,便歇了下来。老爷和太太坐在石阶上,互相温存地问询着。勤务兵似的孩子,赶忙在挑子里面,找寻着温水瓶和毛巾,抬滑竿的夫子,满头都是开,走下江边去喝江水。兵士们把枪横在地上,从耳上取下香烟缓缓地点燃,吸着。另一个班长似的灰衣汉子,军帽挂在脑后,毛巾缠在在颈上,走到我们的面前。枪兜子抵在我的足边,眼睛盯着野猫子,盘问我们是做什么的,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

野猫子咬着嘴唇,不作声。

我就从容地回答他,说我们是山那边的人,今天从丈母家回来,在此歇歇气的。同时催促野猫子说:

“我们走吧!——阿狗怕在家里哭哩!”

“是呀,我很担心的。……唉,我的足怪疼哩!”

野猫子作出焦眉愁眼的样子,一面就摸着她的足,叹气。

“那就再歇一会吧。”

我们便开始讲起山那边家中的牛马和鸡鸭,竭力作出一对庄稼人应有的风度。

他们歇了一会,就忙着赶路走了。

野猫子欢喜得直是跳,抓着我喊:

“你怎么不叫他们抓我呢?怎么不呢?怎么不呢?”

她静下来叹一口气,说:

“我倒打算杀你哩;唉,我以为你是恨我们的。……我还想杀了,好在他们面前显显本事。……先前,我还不曾单独杀过一个人哩。”

我静静地笑着说:

“那么,现在还可以杀哩。”

“不,我现在为什么要杀你呢?……”

“那么,规规矩矩地让我走吧!”

“不!你得让爸爸好好地教导一下子!……往后再吃几个人血馒头就好了!”

她坚决地吐出这话之后,就重又唱着她那常常在哼的歌曲,我的话,我的祈求,全不理睬了。

于是,我只好抑郁地等着黄昏的到来。

晚上,他们回来了,带着那么多的“财喜”,看清形,显然是完全胜利,而且不象昨术那样小干的了。老头子喝得沉醉,由鬼冬哥的背上放下,便呼呼地睡着。原来大家因为今天事事得手,就都在半路上的山家酒店里,喝过庆贺的酒了。

夜深都睡得很熟,神殿上交响着鼻息的鼾声。我却不能安睡下去,便在江流激湍中,思索着明天怎样对付老头子的话语,同时也打算趁此夜深人静,悄悄地离开此地。但一想到山中不熟悉的路径,和夜间出游的野物,便又只好等待天明了。

大约将近天明的时候,我才昏昏地沉入梦中。醒来时,已快近午,发现出同伴们都已不见了,空空洞洞的破残神祠里,只我一人独自留着。江涛仍旧热心地打着岩石,不过比往天却显得单调些、寂寞些了。

我想着,这大概是我昨晚独自儿在这里过夜,作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今朝从梦中醒来,才有点感觉异样吧。

但看见躺在砖地上的灰堆,灰堆旁边的木人儿,与留在我书里的三块银元时,烟霭也似的遐思和怅惘,便在我岑寂的心上缕缕地升起来了。

篇6:艾扎简介

红河水从这里流过

作者:艾扎[哈尼族]

“叽嘎嘎,叽嘎嘎……”

一群被惊飞的野鸭的叫声打破了这个仲春中午的寂静,七辆卡车拉着几队民工来到红河谷。民工们在阿土渡口下了车,背着行李沿北岸步行三十公里,来到芭蕉寨对岸扎营。

电影放映员阿祥和他的机器第二天来到渡口,碰巧遇上了芭蕉寨的木船。几个男船工被槟榔寨的亲家拉去喝酒了,只剩下伊眉姑娘。她帮他把装机器的箱子抬上船,坐在高翘的船尾撑着桨。

深深的河谷在春天的阳光下显得分外明媚,溢满了芒果和荔枝的芳香。一股股山泉像挂在大山胸前的银链,欢笑着扑入红河。攀枝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高大的身肢,把一朵朵火红的花儿抖落在蓝色的水里。马帮在沙滩上卸了驮子,马儿在浅滩上追逐嬉闹。一张木船逆流驶来,几个穿着裤衩的汉子拉着长长的纤绳,头戴发黑的破草帽,弓腰挪动在河边的乱石间。一群背着香蕉的傣族妇女从蕉林里钻出来,放下背箩,提起筒裙扑进水中……阿祥站在白帆下,他被这古朴的边地景象深深吸引住了。他从挎包里掏出口琴,抹抹嘴,吹了起来:

“洪湖水,浪打浪,

洪湖岸边是家乡,

清早船儿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仓。”

船尾的伊眉跟着琴声唱起来:

“四处野鸭和黄牛,

两岸香蕉芒果香,

人人都说天堂美,

怎比我红河鱼米乡。”

阿祥从嘴里抽出口琴,惊异地回头望着伊眉。

伊眉刷地红了脸,双腿一拢夹紧黑筒裙,不客气地:“瞧哪样瞧!”

“你……怎么乱改人家的歌词。”

“”,伊眉笑了,“瞧你,眼睛睁得像老黄牛,你说,我们这里美不美嘛?”

“嗯……美,美!”

“那你快吹啊。”

阿祥又吹起口琴。伊眉唱着歌。

唱完歌,阿祥转过身,把口琴向伊眉一亮:“你会这个吗?”

“那有什么稀奇的!”伊眉不屑一顾,把船径直驶向南岸。

船几乎碰着了岸,她伸手从岸上摘了一片树叶,横放在嘴里吹起“红河水”来。

多奇妙,一片叶子也吹得这么好听,阿祥听憨了。

伊眉吹得高兴,停下来问道:“你猜猜,这河为什么叫红河?”

阿祥望着河水摇摇头,忽然又道:“哦,是因为这水会变红吧,对吗?”

“这水又为哪样会变红呢?”

“这还用问,雨季一到,含泥沙多嘛。”

“不,是红河姑娘带血的眼泪染红的!”

“红河姑娘?哈哈,又是你们民族的神话故事,你快讲!”他走到船尾,坐在她身旁。

“红河姑娘很早就住在这山谷里,六月的一天,她和藤条江伙子约好在河口沙坝会面,可藤条江伙子没来,红河姑娘以为他变心了,但她还是沿着山谷去找。不分白天晚上,一路找一路流着泪,大声喊着藤条江伙子。妖魔掀起大风,把土地上的沙土刮进红河姑娘的眼里,想把她的眼睛弄瞎,让她迷失在山里。红河姑娘的双眼流出血,泪水变红了。染红了全身,从那以后,每年六月间,河水都是红的。”

“后来呢?”

“后来,她终于在远远的大海里找到了藤条江伙子。”

“啊呀,船歪了!”阿祥喊起来。

伊眉猛然一扳桨,船刚驶正,“叱”一声,桨桩上的拴桨绳断了,船失去方向,在河里横去直来乱闯。伊眉丢下浆,放下帆,迅速从船尾梭进河里,两手扳着右船尾推向左边,船安全靠了南岸。伊眉走上岸,水淋淋的衣裙紧贴在身上,使她的身子显得楚楚动人:肩膀圆圆的,腰身细细的,两腿长长的,胸脯高高的,简直是一棵婷婷玉立的水芋树!她把湿了的发髻解开,朝山沟走去。她的上衣也是黑色的,用各色丝线绣在两支宽大的短袖口上的花边,在阳光下熠熠闪闪,像两只七彩的花环在摇动。没多会,她从山沟里出来,拿着一根藤子,回到船边往浆桩上拴桨。阿祥拦住她,从一个麻袋里提出几个铁皮盒子,解下提手上的铁丝,把桨拴稳在桨桩上。伊眉把船往河心一推,阿祥伸手拉她,她没理他,把两肘往船尾一勾,双脚往河底一蹬,一下就爬上船,坐在船尾掌桨。她的手上沾着一层细碎的水珠,使手背上那朵蓝色的刺花变得晶莹透亮,格外醒目。

“你手背上的蓝花是怎么画上去的?”

“用针刺。”

“是你们民族的规矩?”

“嗯。”

“男女都刺?”

“刺。”

“都刺这种花?”

“不,喜欢什么就刺什么。”

她全身直往下滴水,头发在阳光下冒着热气。当她看见露出麻袋口的围着黑边的电影布幕,惊喜地:“你是放电影的?!”

阿祥点点头。

“今晚上放吗?”

“放。”

“放哪样片子?”

阿祥用下巴朝放在麻袋上的片子盒一点:“喏,《洪湖赤卫队》。”

她双手捧着片子盒,望着用白油漆写成的片名,一字一字地:“洪、湖、赤、卫、队。”

“你没读过书?”

“读过三年,忘记了。”

“晚上来瞧电影吗?”

“来,我们芭蕉寨就在你们工棚对门。”

“隔着河,晚上来往方便吗?”

“划竹排嘛。”想了想,又问:“我们不是修路工人,会撵我们吧?”

“不会。谁要撵你,你来找我。”

“晚上来找你怎么叫呢?”

“我叫粟祥,大家都叫我阿祥。你呢?”

“伊眉。”

“你会唱你们的山歌吗?”

“有嘴还能不会!”

“晚上来瞧电影时唱一个,这样,谁也不撵你了。”

“好!”

芭蕉寨,这是一个坐落在南岸临河的山包上的小寨子,三十多幢土楼掩映在墨绿色的荔枝林里,修路队的工棚就搭在它对岸的两棵芒果树旁。这里河床宽阔,河水温温驯驯靠北岸流淌。南岸是一片干沙滩,长满了芦苇和攀枝花树。伊眉把船驶靠北岸,帮阿祥把机器抬进工棚。

当她从工棚里走出来,身上那件半袖黑土布衣裳不见了,穿的是一件水红的确凉衬衫。原来,民工队煮饭的汉族阿姐不让她穿着湿衣裳回寨,拿出自己的一套衣裳给她穿。伊眉穿上衬衣,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穿那条长裤。汉族阿姐把她的湿衣裳晒在工棚外面的竹杆上,叫她晚上过来瞧电影时再带走。

阿祥把伊眉送上船,向她挥手说:“晚上可别来晚了,约着小伴们一起来。”

伊眉脸红了,一个汉族小伙子向她招手再见,这可是头一回!她想学着他举手,但就是抬不起来。

伊眉走进家门没多一会,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闯了进来:

“伊眉,你真有本事,汉族刚来,你就把人家的好衣裳穿来了。”

“嗳哟,你好瞧死罗,快脱下来给我们试试。”

“嗬哟哟,这衣裳好凉快,伊眉,这叫什么布?”

“叫的……的确凉。”

“我穿一回!”

“我也试试!”

“这衣裳织得多细多薄,汉族的手真巧!”

“就是。哪像我们,织出的白布要染黑,还要放牛皮煮,穿在身上又黑又硬,热天把肉都烫黑了。”

“可老人们说:‘黑,怕哪样,又不影响怀小娃。愈硬愈耐穿,愈黑愈经脏。’”

“依我看,衣裳是汉族的这种好,裤子就不如我们的裙子好。她们的裤子勒得那么紧,不热吗?难过死了。”

“那你一辈子穿这黑裙子吧。”

“穿就穿,你也一辈子去穿那种口袋样的裤子吧,将来肚子一大,瞧你怎样穿着它干活计。”

“汉族会干,我也会干!”

“不要嚷了,”伊眉打断姑娘们的话,“我们每人先缝一件衣裳,请那个汉族阿姐来教我们缝。”

“这样好的布,怕要到县上才买得着。”

“等公社赶物资交流会,一定会有卖的。”

“那钱呢,可能很贵吧。”

“钱?钱……到时每人背几斗米去卖。”

伊眉想起什么,欣喜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那边放电影,我们都去瞧吧,是广播里经常唱的那个《洪湖赤卫队》哩!”

“不行不行,别忘了,今天是十五呀,”伊筛说,“早上都朗叫我跟大家说,今晚上不是去老地方玩,他们要用鱼和酒招待我们,叫我们每人带一碗糯米去。”

伊琴:“不管不管,十五月月有,电影难遇着,我们走我们的。”

伊眉:“电影一定要去瞧,伊筛,你去告诉都朗,叫他们也去瞧。大家快回去煮饭,去晚了瞧不着头哩。”

阿祥把芭蕉寨的姑娘们安排在电影机前的草地上,电影布幕就扯在那两棵芒果树间。阿祥把伊眉叫到活筒前,要她唱一支歌。伊眉的女伴们鼓励她:“伊眉,唱,快唱,我们给你帮腔!”

伊筛把随身带来的一包鱼塞给伊眉:“伊眉,唱,唱完把这包鱼送给他们。”

伊眉接过鱼,咬咬嘴唇,对着话筒唱起来:

“河谷里的野鸭高高飞起,

是在把动听的琴声寻找;

高飞的白雀在沙滩歇落,

是因为河谷里飞来了金翅雀。

驾着白云来的客人,

踩着河水来的朋友,

为表表我们的心,

请收下这包红河鱼!

……

伊眉的歌声从芒果树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来,飞过红河,传到了对岸。马龙河与红河汇合处的大荔枝树下,小伙子们没去看电影,望着空鱼床,听着河风送过来的熟透了的调子,一个个像瘪了气的球,心里像被大蚂蚁咬着。

都扑重重弹了几下三弦,把它从肩上取下来:“老朋友,今日不要想采花罗(注:指弹《彩花弹》),到河里洗澡去吧!”说着,把三弦摔进小河里。

伙子们垂头丧气地躺靠在大树脚。

“都朗,你没跟姑娘说今晚到这里来?”

“怎么没说,我还说要吃烧鱼,叫他们带糯米来哩!”

“哼,简直成家贼了,拿我们的鱼去充她们的面子。”

“人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罗。”

“她们哪里是想瞧电影,明明是想去和汉族伙子唱山歌。”

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姑娘们的歌声像蜜一样,渗透了大树下的这块场子,泼撒在河边的每一块石头上;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伙子们把打来的雀鸟和捕得的鱼虾拿到这里,姑娘们拿来染黄的糯米饭,聚在这里共进夜餐。大家围着篝火讲啊,唱啊,跳啊,闹啊!在这里,歌声不但加强了友谊,也促成了爱情。可今天,现在……

都朗在大石头上躺下来,头枕着双手,望着浓密的荔枝树,不由又想起一个月以前的事来:这天都朗守甘蔗地守到天亮,轮着伊眉来换班。伊眉路过都朗家门前时,都朗阿妈把她叫进家去,煎了六个荷包蛋,添了一大碗糯米饭,要她送给都朗,和他一起吃。都朗知道,阿妈跟他一样,看上伊眉了,所以故意叫她送饭。他望着她:“伊眉,你,太好啦!”她对他微微一笑。他心里好不甜蜜哟!……他本想在今晚把自己的心里话对她讲讲,谁知,……

电影完了,阿祥和几个伙子拿着四节电池的手电筒把芭蕉寨的姑娘们送到河边,姑娘们跳上竹排,他们又给她们照着河面。明亮的电筒光在欢笑的波浪上搭起一座座银闪闪的桥。

河这边的傣族伙子脖子都气粗了。要不是那白花花的电筒光一直陪送着姑娘们进了寨,他们真想冲上去——不过,冲上去又能把她们怎么样呢?如今的傣族姑娘谁惹得起,对她们强来是不行的。她们不要金来不要银,专要一颗顺着她们的心。望着那一道道划破夜空的光柱,他们心里结起疙瘩:这些汉族小伙子,怎么对我们的姑娘这样好?

工地食堂就两个汉族姑娘,人手太紧,兼着伙食老总的阿祥把伊眉雇去当了小工。

半个月后,伊眉领到三十元钱。拿着齐碌碌一迭票子,她的心嘣嘣直跳,自己没做些什么啊,怎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钱,去买什么呢?这时阿祥要到州上出差,她高兴了,决定跟他到州上去玩。到大城市里,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哦,首先是的确凉衣裳!伊眉把这消息告诉了寨里的小伴,邀约姑娘们进城去玩。听说是到阿土渡口坐修路队的车,去来都不收钱,好几个姑娘都想去,但就是钱太少。伊眉给阿祥说了情况,工地食堂向姑娘们买了一些米,六个姑娘跟阿祥清早赶到渡口,坐上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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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7:邓艾简介

邓艾简介

基本资料

邓氏曾经是南阳新野一带的大族,但邓艾的家世已经不能详考。邓艾自幼丧父,邓艾生活在战争频仍的年代,生活在土地高度集中、豪强兼并剧烈的中原,日子的艰难是可以想见的。不过,邓艾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这对他的一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生平经历

建安十三年(2),曹操攻下中原后,曾强行将当地人民北迁,邓艾及其母亲、族人便在这时被强迁到汝南(今河南上蔡)作屯田民因年幼,邓艾最初是当放牛娃。但他从小有大志向,决心通过奋斗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十二岁时,又随母至颍川,读到已故太丘长陈碑文中的两句:“文为世范,行为士则”,欣然向慕,于是自己命名为邓范,字士则。后来,宗族中有与他名字相同者,遂改今名。

在屯田民中,有才学的人很少,邓艾凭其才学被推荐为典农都尉(相当于县)学士,由此可以担任典农都尉的.佐、干等下级官吏,以后如有劳绩还可能逐步升迁,这对于出身卑微的人来说。不失为一条改换门庭的进身之路。但因为口吃,典农都尉认为他不适于担任重要职务,便指派他充当做一名看守稻草的小吏。同郡一长者见其家贫,经常资助他,而邓艾并不表示感谢。

邓艾喜欢军事。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在那里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遭别人讥笑也不介意。

当时,出身贫寒的屯田部民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邓艾平淡地过了近二十年。后来总算当上了典农功曹,帮助管理屯田。一次,邓艾上洛阳去呈报,有机会见到洛阳太尉司马懿。司马懿很赏识他的才能,征召他为太尉府的掾属,后升任尚书郎。

人生转折

遇到司马懿,可以说是邓艾一生的重大转折。正始(240―249)初,魏国准备在东南一带进行屯田,积储军粮,对付吴国,因此就派邓艾前往视察。邓艾从陈县(今河南淮阳)、项县(今河南沈丘)一直巡视到寿春。经过考察,邓艾提出了两项重要建议:第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以便灌溉农田,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疏通漕运。第二,在淮北、淮南实行大规模的军屯。他认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溉,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三国志・魏书・邓艾传》)于是,便著《济河论》阐明了自己的观点。邓艾还认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往而不克矣。”(《三国志・魏书・邓艾传》)

司马懿看后,非常满意,采纳并实施了。从正始二年(241年)起,魏国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北以淮水为界,自钟离以南,横石以西,至a水源头之间的四百多里范围的土地上,五里设置一个军屯营。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同时,淮阳、百尺两条河渠也拓宽了,从黄河引水注入淮水和颍水,颍南、颍北修成了许多陂田。淮水流域挖掘了三百多里长的水渠,灌溉农田二万顷,从而使淮南、淮北连成一体。几年之后,从京都到寿春,沿途兵屯相望,鸡犬之声相闻,出现了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从此,淮水流域的水利和军屯建设得到飞速的发展,魏国在东南的防御力量也大大加强。每当东南有战事,大军便可乘船而下,直达江淮。军资粮食有储备,又没有水害。这些,都是邓艾的功劳。

个人影响

可以说,曹魏政权能在三国中始终保持实力最强,特别是后期,邓艾的许多政治主张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正始四年(243年),邓艾出任参征西军事,转任南安(今甘肃陇西东南)太守。

嘉平元年(249年)秋,蜀卫将军姜维督军进攻雍州(今陕西关中及甘肃东部),依傍曲山(今甘肃岷县东百里)筑两城。姜维熟悉陇西风俗民情,欲诱羌胡归蜀,以控制该地区。派牙门将句安、李歆等人驻守,并联合羌胡人进攻附近各郡。司马昭以安西将军、持节,为各军节度(《晋书》文帝本纪),邓艾也参加了这次战争。征西将军郭淮与雍州刺史陈泰统兵抵御。

陈泰认为:“曲城(今甘肃岷县东漳南)虽固,去蜀险远,当须运粮。羌夷患维劳役,必未肯附。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虽其有救,山道阻险,非行兵之地也。”(《三国志・魏书・陈泰传》)郭淮从其计,遂采取围城打援策略,命陈泰讨蜀护军徐质,邓艾进围曲城,切断交通及水源,曲城蜀军困窘不堪。姜维领兵救援,进至牛头山(甘肃岷县东南,洮河南岸),为陈泰军所阻。司马昭出骆谷向汉中,郭淮率军进逼洮水,企图切断姜维退路。姜维迅速撤回。句安、李歆等人孤立无援,献城投降。

郭淮遂率军西击羌人各部,邓艾说:“贼去未远,或能复还,宜分诸军以备不虞。”(《三国志・魏书・邓艾传》)郭淮就留邓艾屯白水(今甘肃白龙江)北岸,以防蜀军反攻。三天后,蜀军果然复返,姜维派廖化在白水南岸扎营,和邓艾迢遥相对,却不向魏进攻。邓艾对诸将说:“维今卒还,吾军人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吾,令不得还。维必自东袭取洮城。”(《三国志・魏书・邓艾传》)洮城(今甘肃临潭西南)在白水之北,距邓艾驻地六十里。邓艾于当夜抢占洮城,不久,姜维果然率重兵奔袭洮城。姜维见魏军已抢占洮城,遂撤军退走,魏兵得以不败。

篇8:冯艾玲简介

冯艾玲

姓名:冯艾玲

性别:女

民族:汉族

出生年月:1951年6月生

籍贯:江苏省扬州市人

学历:大学本科毕业(获经济学学士学位)

职务:副司长

职称:副研究员

通信地址: 北京西安门大街22号

邮政编码: 100017

联系电话: 63097353

传真:63097353

冯艾玲,江苏省扬州市人,出生于1951年6月,大学本科比业(获经济学学士学位),副研究员。

1958年-1964年:分别在江苏省南京市和北京市读小学

1964年-1968年:在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小读中学

1968年-1978年:分别在内蒙插队劳动、北京钢铁学院进修及北京市合金厂工作

1978年-1982年: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学习

1982年-1985年:在原国务院经济研究中心生产流通组从事流通体制改革和价格改革方面的研究及改革方案起草工作

1985年-1990年: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从事研空工作

其中:1985-1989年作为国务院外贸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成员参加外贸体制改革方案起草工作

1990年-1992年:作为日本大藏省财政金融研究所(fair)的客座研究员从事日本经济和金融问题研究。

1993年-目前: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宏观调控司 副司长

其中:-作为日本名古屋大学客座教授从事宏观经济比较研究。

1951年6月6日生于江苏省南京市;

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

1982年至1985年,在原国务院经济研究中心生产流通组从事流通体制改革和价格改革方面的研究及改革方案起草工作,任副处级研究员;

1985年至1993年,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从事研究工作,任对外经济研究部副研究员;

从1993年起在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宏观司工作。曾任金融处处长、宏观司副司长;

在长达的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政策研究中,曾先后从事过流通体制改革、价格改革、对外贸易、利用外资、国际金融以及金融、外汇体制改革和宏观经济形势分析等方面的研究,并直接参与了国家有关价格改革、流通体制改革、外贸体制改革、金融体制改革以及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方案起草工作,共撰写和发表有关方面的论文和调研报告近60篇。

1991年至1992年,曾作为日本大藏省财政金融研究所(fair)的客座研究员,广泛研究过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问题,并先后独立完成有关日本金融体制和政策以及日本金融国际化方面的论文2篇,受到日本金融界专家的好评。

19至19,作为日本名古屋大学的客座教授从事中日两国宏观经济体制比较方面的研究并独立完成研究报告。

在学术团体方面,于1984年参加中国物流研究会,被选为常务理事,副秘书长;于1988年参加中国国际贸易学会和中国国际纺织品学会;于1993年参加台港澳研究中心,被聘为理事兼特约研究员;于1995年被聘为改革开放论坛理事;于年被聘为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中心特约研究员。

篇9:千佛院的简介

千佛院的简介

名字的来源

于法兰是东晋有名的佛学义解大师,他所住的元化寺有7人入《高僧传》。他“道振山河,名流四远”,在石城元化寺期间,从事般若学研究,二个徒弟,于法开创识含宗,于道邃创缘会宗,使石城成为当时般若学中心。

元化寺到齐永明三年(公元485年)开始开石窟,造千佛。比僧护到石城还早一年。石窟成后改寺为千佛院,会昌年间毁。后晋开运三年(公元946年)重建。宋大中祥符改七宝院,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复名千佛院。

景观简介

千佛院处于半山茂林修竹之中,南向临崖,内有相通的大小两窟。大窟石壁东四西六分为10区,每区10×11格,每格一佛,高18公分,中间九格合为一大格,雕一较大佛像。每区104尊佛像,10区共1040尊。两旁有护卫菩萨两尊,立于覆莲座上,虽曾作外敷改形,但今已剥落,原形重现。宝缯垂肩,披帛交于胸复之际,也有褒衣博带的,仍存南朝造像风格,南朝石窟造像在南方较为罕见,千佛院的文物价值就非常高了,可与云冈、龙门石窟造像媲美。小窟有石像35尊,识者以为“当年释迦说法(由35佛)化成为53佛,三劫之中相继而升,又名千佛,“贝叶载其文,兹院造其像”,说明两洞佛像包含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上下左右十方,象征了一切诸佛都在其中。千佛院佛像已载入《中国百科全书》和中日两国联合出版的《世界美术大全.南北朝卷》。

民间传说与发展

千佛院有一传说:高僧帛僧光见这里群峰连峙,幽谷奇深,乃理想佛地,便决心凿一大佛。但连凿了二世,难毕全功。于是第三世又投胎南明山做和尚,还和前二世一样,不知劳累地凿着大菩萨。这事传到天神那里,天神听了委实感动,就派了1000余名天兵天将下凡到南明山来协助他,终于凿成了石弥勒像。这些天兵天将帮助帛僧光凿成大菩萨后,却爱上了人间,不肯再回天上去了,便一齐往大佛寺山门外的一个寺窟里走去,当帛僧光追上去看时,啊,原来这些人都已化成了一个个小佛,整整齐齐地坐在石窟内的'壁岩上,后人就把这儿称为“千佛洞”。这虽是人们的想象附会,倒也说明了千佛院早被人们看作了是大佛寺一景。今千佛院成为大佛寺一处殿堂,也是顺应了这一看法。

洞口新堆塑的“海岛观音”,是从隐岳洞迁移过来的,使千佛洞增色不少。

篇10:艾伦-J-黑格简介

艾伦-j-黑格

姓名:艾伦-j-黑格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36年生

籍贯:美国

职务:现任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固体聚合物和有机物研究所所长

艾伦-j-黑格,美国公民,64岁,1936年生于依阿华州苏城。现为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固体聚合物和有机物研究所所长,是一名物理学教授。

他是半导体聚合物和金属聚合物研究领域的先锋,目前主攻能够用作发光材料的半导体聚合物,包括光致发光、发光二极管、发光电气化学电池以及激光等等。这些产品一旦研制成功,将可以广泛应用在高亮度彩色液晶显示器等许多领域。

篇11:赛福鼎·艾则孜简介

毛主席批准我入党

作者:赛福鼎·艾则孜[维吾尔族] 王庆江 译

邓力群同志将阿合买提江一行赴京座机失事的消息电告中央后,收到中央复电,电文中首先对阿合买提江一行的不幸遇难表示沉痛的哀悼,然后指示我们另派代表团赴北京,三个人也行,由赛福鼎率团火速启程。我们经过磋商决定除我以外再议定两位代表。我提出两名代表中一个哈萨克族,一个汉族为好。邓力群同志同意了。我们先选字涂治为汉族代表,决定马上把他从乌鲁木齐接来。在我们商议哈萨克族代表时,苏联朋友给我们推荐了塔城副专员阿力木江·衣克木巴耶夫,我没同意,理由是,第一他不是哈萨克族,第二他本人的条件也不合适。在哈萨克族人选上着实争论了一番。当时苏联朋友从各方面做工作,也来说服我。他们的意见没人能够拒绝,其他人都表示同意,我也无可奈何只好同意。

我们紧张地进行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起草报告,准备材料,还要安排有关的其他工作,忙得不亦乐乎。将代表团成员集中到伊宁,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先是阿力木江从塔城赶到了伊宁,可涂治在乌鲁木齐,我们只好求助于苏联领事馆秘密地用飞机把他接来。涂治抵达伊宁的事,除了我任何人也不知道,是我亲自去飞机场用我的车把他接回来的。一见面我发现他神色不安,语无伦次,但我没有多想,只是问他知不知道来伊宁干什么,他说不知道。我把他带到家里仔细一问,才知道他来伊宁的经过,怪不得他那样担惊受怕。事情是这样的,在涂治来伊宁的前一天晚上,苏联驻乌鲁木齐领事馆的人把他找去,通知他第二天早上搭机去伊宁,至于干什么,赛福鼎会告诉你。因为涂治同志与我们的思想观点相近,况且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错,所以他也没问到底要去干什么,只要求回家准备一下转天再走。可苏联领事馆的人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让他回家。第二天早上用汽车把他拉到机场,送上飞机关上了舱门。飞行员登机后又把他锁进机上的厕所里,然后才允许其他乘客登机。直到飞机越过阿恰尔山朝着伊宁低空滑行的时候,才打开厕所门放他出来,还不让他接近其他人,安排他坐在飞行员身边,把涂治吓坏了。他下了飞机见到我,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当时他搭乘的是从哈密至阿拉木图航班的苏联飞机,属“哈密—阿塔”航空公司。飞机由苏方管理,中方不能干预公司内部事务)。听完他讲的情况,我向他讲了叫他来的原因,他才恢复常态,他听说要去北平异常地高兴。

我们就要启程了,三区的事务交由艾斯海提、赛甫拉也夫、列斯肯、乃必江等人集体负责处理。关于我们离开伊宁一事仍然严格保密,只有上述四人、邓力群同志及苏联领事们知晓。上次阿合买提江等人走的时候,我们对外说是到阿勒泰视察;而我们走的时候,对外又说“新盟”召开会议,因塔城方面出了点麻烦,要去那里处理。可有些人感到奇怪,问我阿合买提江去了阿勒泰,你们又要去塔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没回答,他们也就不再追问了。前次阿合买提江一行是先乘汽车到阿拉木图然后登机出发的,这次我们走时却从莫斯科调来一架专机,同时还派来一位陪同我们一起走的负责人叫洛索夫。

一九四九年九月八日,我们三名代表先到列斯肯家汇齐,再一起去飞机场。我一来到列斯肯的家,便向列斯肯等问起我的秘书兼翻译德林和霍加合买提二人在哪儿,原定这两个人应由列斯肯和乃必江负责安置的。可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境遇比涂治来伊宁途中的经历更为狼狈。经我一问,列斯肯说他们就在这里,说着把两个人带了来。不用问就能看出他们两个是多么害怕。原来头天晚上列斯肯就把他们叫了来,把他们销进院内的一间库房内,给了点茶饭,告诉他们明天有任务别害怕,随即将房门上了锁。两人想,是什么任务要我们呆在库房里,还上了锁,到底怎么回事,谁能不害怕?我听了一边笑一边埋怨列斯肯,但列斯肯坚持己见说,要绝对保密。我对两个秘书说:“别怕!走!我们去一个地方。”我们全体人员坐上汽车直奔飞机场。在机场上,苏联领事向我们介绍了从莫斯科前来陪我们同行的洛索夫和机组人员。他们都是军人,机组组长叫玉素波夫,是名年轻的大尉,塔塔尔族。这架飞机是莫洛托夫的专机。听说斯大林同志得到阿合买提江一行遇空难逝世的消息,狠狠地训斥了有关负责人,嘱咐此次派出的飞机要绝对保险,所以把莫洛托夫在国际上使用的座机调了来(此情况是那个从莫斯科来的人讲的)。这架飞机的型号是伊尔12,外型很美,有臣室,有专用休息室,它可能是当时最好的飞机了。

早上,飞机起飞了,朝着阿拉木图方向飞去。德林和霍加合买提透过舷窗向下张望,又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我,问我飞机往哪里飞,我反问:“你们说往哪里飞?”他们说:“往北飞呀!”看来他们原来以为要飞往乌鲁木齐,一看方向不对才感到惊讶。当我告诉他们要飞经苏联前往北平后,他们心里都踏实了,无忧无虑地闲聊起来。

那天,万里无云,旭日的光辉撒在伊犁大地上,察布查尔一带的群峰闪着银光,飞机的下面伊犁河蜿蜒流向远方,将河谷田野分割成一块块碧绿的地毯,飞机沿着伊犁河飞行,越过霍城进入苏联境内。这边的田野景色和我们那边不同,这边全是条田化的广阔的农田,树丛中点缀着白色的房屋,长长的道路伸向天边尽头。此时我的心中喜悦和悲伤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喜的是我们此次去北平参加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盛事;悲的是阿合买提江等人遇难不幸逝世,一种悲痛的怀念之情缠绕着我。工作无论如何忙碌,思绪如何繁乱,也不能使我从悲痛中摆脱出来。另外,我还挂念着三区和新疆的局势,在解放前夕能不能坚持稳定的局面,会不会出乱子……自己想着想着连飞机已经抵达阿拉木图都没察觉到。阿拉木图有许多美丽多姿的建筑,全都藏在浓密的绿树丛中。飞机降低了飞机高度,绕着市区上空盘旋两圈降落在机场上。我们一行人受到当地几位军政官员的欢迎,稍事休息后,重又登机继续飞行。下午降落在诺沃斯比利斯克的一个军用机场,几名军官前来迎接,把我们安排在机场旅馆下榻。第二天我们一行飞抵伊尔库茨克。傍晚,一名俄罗斯上校军官带来两个人,给我讲述了阿合买提江等人罹难的经过。阿合买提江为首的代表团于八月二十五日乘机飞抵贝加尔湖附近的伊尔库茨克。转天因气候恶劣飞机全部停飞,等了些时候还是云雾太浓无法起飞。他们等了两天,到二十七日天气仍未转好。阿合买提江坚持己见,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飞。原来北平方面有消息,要新疆代表早些抵达北平,他们可能特别焦急。机场终于放飞,飞机从伊尔库茨克起飞,飞越贝加尔湖时,忽然云雾遮天,刮起了大风。他们仍继续朝前飞。飞机向机场报告说已飞临山顶,但飞机拉不上去直往下落。机场发出了返航命令,飞机上传来“返航”、“立即返航”、“转50度”、“转90度”、“转120度”几句口令后,这架飞机便与机场失掉了联系。机场人员焦虑地等待着飞机返航,但飞机没有飞回来。于是同前一站降落点赤塔市机场取得联系,得知飞机也没去赤塔,他们估计可能出事了。晚上,他们望见贝加尔湖那边的山里冒起一大股浓烟。第二天,又派出飞机侦察,观察到贝加尔湖那边一座叫作亚布诺勒别里瓦尔的山中(阿勒玛达坂)几处森林着了火,才断定飞机在此地坠毁。莫斯科方面下令派人进山调查,调查人员没能到达那个地方于前天返回。给我介绍情况的人说,莫斯科方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派人弄情情况,交还遗体,叫我们放心(一九五○年,我随毛主席率领的中国代表团去莫斯科时,苏方通知我,阿合买提江等人的遗体已经找到,如果我同意,这次可以带回去。我请示了毛主席和周总理,毛主席说:“应该运回去,运回新疆后你们给建个陵墓,让大家记住为人民而牺牲的领导人。”归途中,我到了阿拉木图,一位俄罗斯族上校已将烈士们的遗体运到这里等我,我们进行了交接工作。遗体是由另一架飞机空运到伊宁的。遗体都装在水晶棺中,棺内放有防腐化学药品。我开棺看时,其他人的遗体是零碎的,不易辨认,只有阿巴索夫的遗体完整无缺,只是头部被刮破了。据介绍情况的那个人讲,发现阿巴索夫时,他的遗体躺在离坠机地点二十米开外的一块石头上。全伊宁市的群众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追掉会,将他们安葬。王震同志、包尔汉同志及其他一些领导人专程从乌鲁木齐前往参加追悼会)。据说飞机和机上的衣物用品全部烧毁,还烧光了挺大一片森林,遗体是经过辨认拼凑起来的。阿巴索夫的遗体为什么抛得那么远,介绍情况的人也讲不出个所以然。依我看,可能是飞机撞山爆炸时将他远远抛出去落在那块石头上的。

第二天拂晓,我们飞离伊尔库茨克,不一会儿飞临贝加尔湖上空,看到太阳从东面山峰后冉冉升起,光芒照亮了飞机下面那长长的湖面。传说贝加尔湖中央有一个大漩涡,能搅动一两千米高空的空气打转并能将空气吸下去,如果飞机飞经大洲涡正上方就会掉下去。我们在三千米的高空飞行,飞机正在拔高准备飞越前方的山峰。我透过舷窗望着这座在阳光和碎云下耸立着的险恶山峰,阿合买提江等战友们就牺牲在这座山上,我们现在同样沿着他们飞行的航线飞行。我这种难以言状的心情是同机的战友们所感受不到的,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阿合买提江一行已遇难身亡。飞机已上升到四千米以上,大尉飞行员玉素波夫手拿地图给我看,告诉我阿合买提江等人的座机的附落地点亚布诺勒别力瓦尔就在下面,并把望远镜递过来。我隔窗向下望,看到一大片森林都烧焦了,还有散落在不同位置的一片片黑乎乎的东西,也许是他们的遗体吧,唉!真惨!他们是不是只受了伤仍活在人世?不可能,一切能烧尽了,他们怎么能还活着?我心中充满伤感,泪水不禁簌簌淌下来。眼前浮现出他们的身影,阿合买提江好像在对我说:“一路平安,去完成我们尚未完成的任务吧!”又好像看到阿巴索夫手扶额头亲切地望着我,用悦耳的声音祝我一路顺风。接着我眼前又浮现出一连串情景,伊斯哈克拜克离开伊宁时,笑着握住我的手说:“希望你们再欢迎我们胜利归来。”在与达列力汗道别时,他高兴地对我说:“喂!老赛!我就要见到毛泽东同志啦!”我沉浸在哀痛之中,深情地怀念着他们,眼泪流个不停。不!你们没有死,你们的精神将永存,你们的遗愿一定能实现。我以这样的信念来告慰英灵,同时也安慰自己。

洛索夫坐到我的床边,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拉上床幔休息,尽量不影响其他同志)。他一开口就问我:“怎么了!哭了吗?”我说:“没有。”却又背过身去擦眼泪。他倒了一小杯葡萄酒让我喝,等我喝下这杯酒他才放心。他说阿合买提江他们就是在这座山上牺牲的,我们要继续完成他们的未尽事业。他再次重申:“斯大林同志对这次空难事件感到很难过,严厉地批评了航空部门的领导人。这对我们是个教训。斯大林同志考虑到这次飞行,给我们下了命令一定要保证这次旅途中的绝对安全。”这时,我感到心脏猛地抽紧了,正好玉素波夫走来报告,说飞机已升至近五千米,已越过山峰,就要降低高度。我从窗口向外看,飞机已越过高高挺立的山峰,开始降低飞行高度。过了一阵儿,大家都拥进休息室,洛索夫把阿力木江和涂治叫过来和他们坐在沙发上饮酒聊天。我发现阿力木江、涂治、德林、霍加合买提都在观察我的脸色,可能我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他们什么也没看出来。

下午一点,我们降落在赤塔市,按计划再往前走就要换乘火车了。由于火车尚未备好,接待人员请我们停留一天转天再走,于是送我们前往旅馆休息。

晚饭后,我决定将阿合买提江等人空难牺牲的事告诉所有同行人员。在此之前不能透露,因为新疆还在保密,如在飞机上公开这一消息又怕大家过于紧张影响旅行。要知道即便在乘飞机时没公开事的情况下,阿力木江还是那样提心吊胆勉强跟着飞过来的,更不用说公开此事的后果了。我考虑下面的旅程是乘火车,再说离北平也不太远了,现在不讲不行了。他们听完空难的经过,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都很悲痛。当晚大家组织了一次悼念活动。过后我让他们回房睡觉,我自己仰面躺在床上心事重重。忽然德林同志哭着闯进来,一头扑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我也忍不住落了泪。我极力控制住自己,劝住德林,两人谈了些有关阿合买提江等人的事,更多地谈了今后的打算和这次抵达北平以后的任务。

九月十日,我们乘专列驶离赤塔市,十一日到达苏联边境城镇阿特布尔,专列越过边界停在我国满洲里车站。车站上停有为我们准备的专列,专门从北平赶来的方星(音译)同志和马祥玉(音译)同志(该同志是一位解放军师长)在这里迎候我们。洛索夫把我们从苏联专列送到中国专列。在中国专列的餐车上,我们设宴招待洛索夫,对他们表示感谢。我本人为了表达对苏联政府和洛索夫本人的谢意,特意把一支“派克”金笔赠送给洛索夫留作纪念。我们送走了苏联客人,等待出发。

晚十点(按新疆时间,满洲里时间下午六点),列车启动向北平进发。这趟专列只有三节车厢,是日本人留下来的,车厢里很舒适,尤其是卧铺车很豪华。一节车厢是餐车,一节车厢是供干部和警察休息用的。餐车特意为我们安排了回、汉厨师,汉族厨师会做欧式菜点,一切安排得很周到,我们的旅行就如同度假休息一样。近一个月来,我很疲倦,感到体力不支,这时顾不得许多,埋头大睡起来。没想到麻烦事又出来了,当时东北战争的创伤还没根治,战争中被毁的桥梁是暂时用木料搭建的,铁轨不很牢固,列车只好慢行,到哈尔滨干脆停下不走了。为等专列再次开动,我们乘车在市内转悠了个把小时,才又登车继续赶路。十三日下午三点,专列抵达沈阳。东北行政委员会的一位姓李的副主任和负责外事工作的伍修权同志带几个人在站台上欢迎我们。他们邀请我们在沈阳休息一天,我们去旅馆稍事休息便去游览市容。这座城市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晚,高岗接见我们并设宴接风,他待我们很热情,告诉我们北平正等待着新疆代表团,还向我们介绍了政治协商会议的筹备情况。十四日早七点再次上路,十五日晨路过天津朝北平进发。

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五日上午十点,代表团结束了漫长的行程抵达目的地北平。政协筹备会秘书长兼河北省主席林伯渠同志登上专列欢迎我们,车下还有前来参加政协会议的少数民族代表,北平市党、政、军几位负责同志也来欢迎。我们驱车入城,下榻在特别为我们准备的住所(后来为民族事务委员会机关驻地)。刘格平同志也在这里,他负责接待少数民族代表。

这次我们来参加中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体现了党中央对各少数民族的尊重,对我们也是一次教育。我们作为新疆代表参政,得到了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关心、重视。在北平的两个月里,我与毛主席及其他领导人一起商讨国事、参加会议和各种活动,对我来讲就像进了一所很好的政治学校,甚至可以说胜读十年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干部及解放军的将领们。以前我对他们的了解都是间接听到的,或从书本中读到的,这次却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在旅途中所见到的共产党干部都是与我以前见到的国民党官员截然不同,我的这种感受在见过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后更加强烈。又一次深刻体会到斯大林说的“共产党人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这句话的含义。

下边谈一谈我见到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同志后的印象。

九月十六日,齐燕铭同志(该同志后来担任过国务院副秘书长、文化部长等职)向我们转达了周恩来同志的问候,他当时是政协筹备会副秘书长,后来我才知道他负责周恩来同志与我们之间的联络工作。齐燕铭同志问我们生活起居和饮食方面有什么困难,他要我们不必客气,有事就提出来。他说不太知道我们的风俗习惯,但表示只要我们提出就一定尽力去办,做好接待工作。另外,他通知我们当晚五点周恩来同志接见新疆代表,六点请我们参加欢迎宴会。

五点整,汽车到了,送我们去周恩来同志那里。他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是昔日的日本大使馆,袁世凯与日本就是在这里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二十一条”,解放初期是军事委员会所在地(毛主席为军委主席,周恩来同志为军委副主席)。齐燕铭同志已在大门口迎候,把我们领到一个房间坐下,说周副主席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请大家稍候。一个穿平布蓝色上衣,下穿马裤的青年,给每个人倒了茶水,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等候。没多会儿,走进来一个人,衣着和那个倒茶的青年差不多,举止也很平常,他笑着朝我走来。我很纳闷,心想莫非是服务员,可他手里又没有茶杯。他来到我面前说:“您就是赛福鼎同志吧。”我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是的”,仍坐着没动。他微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周恩来。”我惊慌地站起来赶忙伸出手。他紧握着我的手说:“欢迎!欢迎!路上辛苦了……”然后又和其他同志握手致以问候。等他落座后,我感到很难为情。他进来时,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周恩来。在新疆看过毛主席和其他领导同志的照片,但没能记清谁是什么样。我想像中的周恩来一定是衣着讲究、颇有派头、外表威严的人,可眼前的周恩来,脚上穿着旧皮鞋,和一般招待员没什么区别,我哪能想到他就是周恩来呢?他亲切地同我们谈了起来,我仍很不好意思,不住地望着他。他穿的是一身旧蓝制服,而我们几个人都是欧式打扮,全套西装、裤线笔直,全身闪闪发光。相比之下,使我们更加惭愧。过后我想共产党人就是这样平凡,也就在这一瞬间激起了我对周恩来同志无比尊敬和爱戴的情感。

周恩来同志开头先谈起阿合买提江?卡斯米率领的代表团因飞机失事因遇难的事,并对此表示沉痛的哀悼。接着询问了我们一路上的情况,然后又问了新疆和三区的现状。我简要地一一作了汇报,对毛主席邀请我们参加政协会议表示感谢。随后周恩来同志又与我们三名代表和两名工作人员逐个交谈。他问我:“还有个哈萨克代表怎么没来?”我编了个假理由说:“因为太忙来不及赶到。”他又向我们简单地介绍了政协的筹备情况,说筹备工作已就绪,代表也都已到齐,会议定于九月二十一日召开。

六点整,其他少数民族代表到了,宴会开始。周恩来同志把我们介绍给大家,然后请大家入席。我与周恩来同志、乌兰夫同志分在同一桌,我们边吃边聊。周恩来同志一再提议为新疆代表的健康干杯(此前,可能已为其他少数民族代表举行过宴会)。我对毛主席、党中央对新疆人民的关怀表示感谢,提议为全国人民各少数民族人民的解放胜利、为毛主席和周恩来同志的健康干杯。宴会持续了两个小时,气氛非常热烈、欢快。在准备返回住所的时候,周恩来同志通知我后天毛主席要单独接见我们。

九月十七日晚,我们去中南海怀仁堂观看戏曲节目,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京剧《野猪林》,我以前在新疆也曾看过一些旧戏,不过看得很少,戏演得也一般。今天看的戏,不论是戏的内容、服装、音乐、布景,还是演员的演技,水平都很高。德林在一旁给我解说戏的内容。接下去我们又兴致勃勃地观看一位姑娘飞快舞动双剑的节目(我们的座位是第一排)。这时有个人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当时场内光线半明半暗,什么也看不清,我一心惦着看节目,可奇怪的是这个人一动不动挡在我面前。正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周恩来同志由后边走来对我说:“毛主席来见见你们。”呀!我一看,真是毛主席站在我的面前,后面还有朱总司令,他们是由剧场通道走到我们跟前的。周恩来同志把我们一一作了介绍,毛主席亲切地握住我的手说:“欢迎你们!”朱总司令也对我们表示欢迎。我连忙向领袖们道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毛主席,心情异常激动。在暗淡的光线下我望着他那高大魁梧的体魄和亲切的微笑。正在看戏的全场代表也认出了毛主席,全都起立热烈鼓掌。毛主席和其他领导同志又回到后面座位上去了。这次会见给我们的印象太深了,我想毛主席完全可以把我们叫到另外一个房间谈话,怎能让毛主席来看望我们呢!后来听周恩来同志讲,毛主席来时节目已经开演,毛主席为了不惊动场内看戏的代表们,就悄悄坐在后边看戏。原定毛主席第二天才接见我们,可当他知道新疆代表已经来了而且就在场内,于是赶紧走来看望我们。我听到这些情况心中更加感动。两三天来在北平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周总理刚一得知我们抵达北平就立即接见并设宴招待;毛主席又很快亲自接见,看戏时听说我们在怀仁堂内,就赶忙来与我们见面。这是多么大的关怀呀!同时也体现出这位人民领袖特有的谦虚。看完了戏回到住处,按照自己的习惯睡觉前要写日记,这一天我的感受太多了,总不想睡,写了很长时间。

九月十八日下午,毛主席接见了我们。我们代表团一行来到中南海,进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入一间较大的会客室,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林伯渠等中央领导同志都在门口迎候,把我们让到室内。毛主席没有坐下,以示对上次罹难的代表团人员表示哀悼。毛主席沉痛地说:“以阿合买提江?卡斯米为首的新疆代表,为参加人民政协会议在来北平途中,因飞机失事而牺牲了。是个惨痛的损失,这不仅是新疆人民的损失,也是全国人民的损失。我们对他们表示沉痛的哀悼。”随后大家才落了座。毛主席与我们互致问候,他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我回答说,我们这次能作出新疆人民的代表,光荣地参加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会,感到十分高兴,对毛主席、党中央给予新疆人民的关怀表示谢意。毛主席逐个询问了阿合买提江·卡斯米等人的生平,我详细地作了介绍。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同志都说阿合买提江等是好同志,是人民的革命领导人,太可惜了。周恩来同志说:“我们不太熟悉阿合买提江先生,在南京我们的一个记者提起过他,我们才有所闻。阿巴索夫我们比较了解,董老(指董必武同志)说在南京谈话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据董老说,阿巴索夫是个天才的、聪慧的、有魄力的青年。可惜呀!太年轻了。”关于阿巴索夫的情况我作了补充介绍,说他是个颇具天才的青年,才二十九岁,比我小五岁。在座的首长们都认为很可惜。这次交谈没有特定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首长对新疆的事情很感兴趣,我向他们介绍了新疆的整体情况,还简要介绍了三区革命的经过,革命初期所犯的错误及纠正的过程,“新盟”成立以来掌握主要领导权的革命知识分子如何端正了革命方向,一两年来我们在政治、思想、组织各方面所取是的成就。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接着毛主席问我:“你们那个党怎么样了?”(指我们秘密成立的“人民革命党”,毛主席、党中央一九四六年通过董必武同志知道有这么一个党)我回答说一九四八年,在新疆当时的条件下,急需成立一个公开的组织,“人民革命党”就公布于众了。可这样一个群众组织很难担当重任,后来“人民革命党”停止了自己的活动,全部并入了另行成立的“新盟”。毛主席说:“在那种情况下你们停止了‘人民革命党’的活动是妥当的,不必难过,‘新盟’成立后取得的成绩同样是你们党的成绩。”当下委托周恩来同志处理此事,还说:“他们那个党的中央委员,可以不要候补期,直接接纳到中国共产党里来。”

我在当年十月十五日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给毛主席,毛主席于十月二十三日批准了我的申请,这是后来的事。现将我的申请书和毛主席的批示抄录如下:

申请书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我承认中国共产党党章与宗旨,志愿加入共产党为党员,并愿于今后的生活中,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与教育下为人民服务。特此敬请接受入党。

赛福鼎

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五日

毛主席在我入党申请书上的批示

同意赛福鼎同志入党。此信由赛本人带交彭德怀同志,即存彭处。待新疆分局成立后,由赛同志向分局履行填写入党表手续。

毛泽东

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三日

毛主席接见的当天晚上,我们参加了北平市党政机关和人民团体在北京饭店专为政协代表举行的宴会。董必武、聂荣臻、郭沫若等同志出席了宴会。董必武同志频频举杯对各界政协代表表示欢迎,随后聂荣臻同志和郭沫若同志讲了话。

九月十九日,周恩来同志来代表团驻地与我们长谈,他首先向我们通报了有关新疆的新动态,新疆的包尔汉先生、陶峙岳先生、屈武先生、刘孟纯先生、刘泽荣先生(此人为当时的外交特派员)等准备起义投向人民解放军。而马呈祥、叶成等人(他们分别属马步芳部和胡宗南部)准备逃往国外,穆?布格拉、艾沙为首的一部分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反动分子也要同他们一路外逃。周恩来同志说完,把三区拍来的电报交给了我。那份电报中,包括以三区临时政府名义向乌鲁木齐国民党政府提出的要求。其内容如下:

1.将马呈祥、叶成、麦斯乌德、穆罕默德?伊敏、艾沙、尧乐博斯、贾尼木汗、哈德万、乌斯满、哈力伯克、扎克钦、赛义德、艾合买霍加、苏皮伯克阿吉等人列为战犯,没收其财产。

2.新疆省政府要脱离蒋介石集团,宣布起义。

3.清除省政府中的穆·布格拉、贾尼木汗、王曾善等反动分子,在民主基础上成立有各民主党派团体参加的新政府,该政府要宣布实行中国共产党的纲领。

4.新政府要宣布立即实现民主,实现言论、出版、集会、宗教信仰自由,民族、性别诸方面的平等。

5.关闭省反动军事机关和各地特务机关,立即停止发行反动报刊。

6.全数释放被国民党关押的所谓政治犯。

7.保证国民党起义或撤退地区人民的安全,保护档案资料。

我们研究了三区政府方面提出的这些要求,周恩来同志认为这些要求符合即将召开的政协会议所起草的纲领精神。我提出了需要修改之处并准备复电。后周恩来同志拿出伊宁再次拍来的电报同我商量,三区政府方面要求半路拦截逮捕向印度逃窜的叶成、马呈祥、穆罕默德?伊敏、艾沙等人。周恩来同志传达了毛主席指示:“走就让他走,不必拦他。”(后来有一次我遇见毛主席,主席对我说:“想跑的就让他跑,以后你们的麻烦会少一点。国外骂我们的有几千人,再加上几百人也没什么。”)我们决定不拦击他们,于是我给伊宁发了回电。我们紧接着研究将要成立的新疆新政府的性质和成分,在这一问题上还需费些脑筋。最后周恩来同志提出了组织问题、干部问题、军事问题。在谈到三区民族军时,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民族军一定要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部分,配合解放军进疆。从民族军中抽调一个团赴乌鲁木齐,再抽调一两个团赴喀什,再从三区(主要从军队中)抽调千名左右优秀干部,派他们赴乌鲁木齐和其他七区工作。周恩来同志对我的想法表示同意。我准备就有关事项给伊宁发报。这一天我们谈得很投机,涉及面很广,共谈了两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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