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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谱
[晋]戴凯之 撰
【提要】
《竹谱》一卷,旧本题晋戴凯之撰。晁公武《郡斋读书志》云:凯之字庆预,武昌人。又引李淑《邯郸图书志》云:谓不知何代人。案《隋书·经籍志·谱系类》中有《竹谱》一卷,不著名氏。《旧唐书·经籍志》载入农家,始题戴凯之之名,然不着时代。左圭《百川学海》题曰晋人,而其字则曰庆豫。预、豫字近,未详孰是。其曰晋人,亦不知其何所本。然观其以“仑”韵年船,以“邦”韵同功,犹存古读,注中音训,皆引三苍。他所援引,如虞豫《会稽典录》、常宽《蜀志》、徐广《杂记》、沈莹《临海水土异物志》、郭璞《山海经注》、《尔雅注》,亦皆晋人之书,而《尚书》“条簜既敷”,犹用郑玄“筱,箭竹;簜大竹”之注,似在孔传未盛行以前。虽题为晋人别无显证,而李善注马融《长笛赋》已引其笼籦一条,段公路《北户录》引其“□(凤麟按:字上竹下纣)必六十,□(凤麟按:字左钅右展)复亦六年”一条,足证为唐以前书。惟《酉阳杂俎》称《竹谱》竹类三十九,今本乃七十馀种,稍为不符,疑《酉阳杂俎》传写误也。其书以四言韵语记竹之种类,而自为之注,文皆古雅,所引《黄图》一条,今本无之,与徐广注《史记》所引《黄图》均为今本不载者其事相类,亦足证作是书时黄图旧本犹未改修矣。旧本传刻,颇多讹脱,如“盖竹所生,大抵江东,上密防露,下疏来风,连亩接町,竦散冈潭”六句,“潭”字于韵不协,虽“风”字据《诗·卫风》有孚金切一读,于古音可以协“潭”,而“东”字则万无协理,似乎“潭冈散竦”四字误倒其文,以“竦”韵“东”,犹刘琨诗之以“叟”韵“璆”,潘岳诗之以“荷”韵“歌”也。然诸本并同,难以臆改。凡斯之类,皆姑仍其旧焉。
竹谱
○植类之中,有物曰竹。不刚不柔,非草非木。
形类既自乖殊,且经中文说又自背讹。经云:其草多族。复云:其竹多篃。又云:云山有桂竹。若谓竹是草,不应称竹。今既称竹,则非草。可知矣。竹是一族之总名,一形之偏称也。植物之中,有草木竹,犹动品之中有鱼鸟兽也。年月久远,传写谬误,今日之疑,或非古贤之过也。而比之学者谓事经前贤,不敢辨正,何异匈奴恶郅都之名,而畏木偶之质耶?
○小异空实,大同节目。
夫竹之大体多空中,而时有实,十或一耳,故曰小异,然虽有空实之异,而未有竹之无节者,故曰大同。
○或茂沙水,或挺岩陆。
桃枝、篔筜,多植水渚;篁筱之属,必生髙燥。○条畅纷敷,青翠森肃。质虽冬蒨,性忌殊寒。九河鲜育,五岭实繁。
九河卽徒骇、太史、马颊、覆釡、胡苏、简、絜、钩盘、鬲津,禹所导也,在平原郡。五岭之说,互有异同。余往交州,行路所见,兼访旧老,考诸古志,则今南康、始安、临贺为北岭,临漳、宁浦、为南岭,五都界内各有一岭,以隔南北之水,俱通南越之地。南康、临贺、始安三郡通广州,宁浦、临漳二郡在广州西南,通交州。或赵佗所通,或马援所并,厥迹在焉。故陆机请伐鼓五岭,表道九真也。徐广《杂记》以剡、松、阳、建安、康乐为五岭,其谬远矣。俞益期与韩康伯以晋兴所统南移大营九冈为五岭之数,又其谬也。九河鲜育,忌隆寒也;五岭实繁,好殊温也。
○萌笋笣箨,夏多春鲜。根干将枯,花□(凤麟按:字上竹下复)乃见。竹生花实,其年便枯死。□(凤麟按:字上竹下复),竹实也。□(凤麟按:字上竹下复)音福。
○□(凤麟按:字上竹下纣)必六十,复亦六年。
竹六十年一易根,易根辄结实而枯死,其实落土复生,六年遂成町。竹谓死为□(凤麟按:字上竹下纣)。【凤麟按:竹易根而死,见《韵会》。】□(凤麟按:字上竹下纣)音纣。
○籦龙之美,爰自昆仑。籦龙,竹名。黄帝使伶伦伐之于昆仑之墟,吹以应律。【凤麟按:见《汉书·律历志》。】《声谱》云:籦龙,大竹。此言非大小之称。《笛赋》云:籦,龙。【凤麟按:马融《长笛赋》:“惟籦龙之奇生兮,于终南之阴崖。”】非也,自一竹之名耳。所生若是大竹,岂中律管与笛?
○云丘帝竹,一节为船,巨细已闻,形名未传。
云丘帝俊竹,一节为船。郭注云:一节为船,未详其义。“俊”卽“舜”字,假借也。【凤麟按:晋嵇含《南方草木状》:“云丘竹,一节为船,出扶南。然今交、广有竹,节长二丈,其围一二丈者,往往有之。”清屈大均《广东新语》:“有长节竹,节长至丈许。”又曰:“罗浮有大竹,《六贴》云:罗浮第三峰有竹,大径七尺围,节长丈二,谓之龙公竹。尝有鸾凤栖宿。其东有溪,曰罗阳。永泰中,暑雨溪涨,有竹叶若芭蕉叶大,随水流出。须臾,一竹阔二尺余,长二丈,随之,盖龙公之竹也。按龙公一作笼葱,旧志:笼葱竹大可十围,世但闻其名,不识其物。水帘洞有道人庵,忽一人自称姓黄,来寄宿,及去,留青竹篾一条,长二丈余,无节。又《北户录》云:贞元中,有人至罗浮第十三岭,见巨竹百千万竿,竹围二十一尺,有三十九节,节长二丈,笋甚肤直。此必笼葱之竹也。”】
○桂实一族,同称异源。
桂竹,髙四五丈,大者二尺围,阔节大叶,状如甘竹而皮赤,南康以南所饶也。《山海经》云:灵原、桂竹,伤人则死。是桂竹有二种。名同实异,其形未详。【凤麟按:清屈大均《广东新语》:“有筀竹,叶细节疏,宜作蔤丝。”○吾乡谓之“篾条”,即竹之青皮可以为系者。】
○□(凤麟按:字上竹下卫)尤劲薄,博矢之贤。
□(凤麟按:字上竹下卫),细竹也。出《蜀志》。【凤麟按:《蜀志》:□(凤麟按:字上竹下卫)竹,细竹也,薄肌而劲。】薄肌而劲。中三续射博箭。【凤麟按:此句似有脱文。】□(凤麟按:字上竹下卫)音卫,见《三仓》。○篁任篙笛,体特坚圆。
篁竹坚而促节,体圆而质坚,皮白如霜粉。大者宜刺【凤麟按:原误“作”。汉扬雄《方言》:“所以刺船谓之篙。”】船,细者为笛。篁音皇,见《三仓》。
○棘竹骈深,一丛为林。根如推轮,节若束针。亦曰笆竹,城固是任。篾笋既食,鬓发则侵。
棘竹生交州诸郡,丛生,有数十茎,大者二尺围。肉至厚,实中。土人破以为弓,枝、节皆有刺,彼人种以为城,卒不可攻。万震《异物志》:“所种为藩,落阻过层墉”者也。【凤麟按: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涩竹,肤粗涩如木工所用砂纸,可以错磨爪甲。”《广东新语》:“有竻竹,一名涩勒。勒,刺也。广人以刺为勒,故又曰勒竹。长芒密距,枝皆五出如鸡足,可蔽村砦。子瞻诗:‘涩勒暗蛮村’。一名□(凤麟按:字上竹下思)篣。新兴向无城,环种是竹,号竻城。其材可桁桷,篾可织,皮可剉物,土人制为琴样,以砺指甲,置于杂佩之中。用久微滑,以酸浆渍之,复涩如初。”】或卒崩根出,大如十石物,纵横相承如縿车。一名笆竹,见《三仓》。笋味落人须发。
○单体虚长,各有所育。
单竹,大者如腓,虚细长爽。岭南土人取其笋未及竹者灰煑,绩以为布,其精者如縠焉。【凤麟按:嵇含《南方草木状》:“箪竹,叶疏而大,一节相去六七尺。出九真。彼人取嫩者磓浸,纺绩为布,谓之竹疏布。”《广东新语》:“有单竹,节长二尺,有花穰、白穰之别。白穰篾脆可为纸,花穰柔而韧,篾与白藤同功,练以为麻,织之,是曰竹布。”又曰:“唐时端、潮贡蕉布,韶贡竹布。竹布产仁化,其竹名曰丹竹,丹亦曰单。竹节长可缉丝,织之名丹竹布,一名竹綀。庾翼与燕王书曰:‘竹綀三端’是也。”又曰:“从化有流溪纸,纸出流溪一堡,有上流纸艔、下流纸艔,二艔专以运纸,故名。其竹名曰纸竹,与他竹异。男女终岁营营,取给篁箐,绝无外务。其法:先斩竹投地窖中,渍以灰水,久之,乃出而椎练。渍久则纸洁而细,速则粗而渗。粗者一名后纸。”】
○苦实称名,甘亦无目。苦竹,有白有紫而味苦。【凤麟按:《广东新语》:“有苦竹,类茅而节高茎曲,宜编织。性寒,宜作沥青。其根穿行山谷,延蔓成林,又名过山苦。”】甘竹,似篁而茂,叶下节味甘,合汤用之。此处处亦有。
○弓竹如藤,其节郄曲;生多卧土,立则依木。长几百寻,状若相续。质虽含文,须膏乃缛。
弓竹,出东垂诸山中,长数十丈,毎节辄曲,既长且软,不能自立。若遇木,乃倚。质有文章,然要须膏涂火灼,然后出之。篾,卧竹上出也。【凤麟按:张衡《南都赋》注:“篾,桃枝也。”】
○厥族之中,苏麻特竒,修干平节,大叶繁枝。凌羣独秀,蓊茸纷披。
苏麻竹,长数丈,大者尺余围,概节多枝,丛生四枝,叶大如履,竹中可爱者也。此五岭左右徧有之。
○篔筜、射筒,箖箊、桃枝,长爽纎叶,清肌薄皮,千百相乱,洪细有差。
数竹皮叶相似,篔筜最大,大者中甑;笋亦中射筒,薄肌而最长,节中贮箭,因以为名。【凤麟按:《异物志》:“篔筜生水边,长数丈,围尺五六寸,一节相去六七尺,或相去一丈。土人绩以为布。”】箖箊,叶薄而广,越女试剑竹是也。【凤麟按:《异物志》:“箖箊,是袁公与越女试剑竹也。”】桃枝,是其中最细者。并见《方志赋》。桃枝皮赤,编之滑劲,可以为席,《顾命》篇所谓篾席者也。《尔雅·释草》云:四寸一节为桃枝。郭注云:竹四寸一节为桃枝。余之所见桃枝竹,节短者不兼寸,长者或踰尺。豫章徧有之,其验不远也。恐《尔雅》所载草族自别有桃枝,不必是竹。郭注加竹字取之,谬也。《山海经》云:其木有桃枝、劔端。又《广志·层木篇》云:桃枝出朱提郡,曹爽所用者也。详察其形,宁近于木也,但未详。《尔雅》所云,复是何桃枝耳。经、雅所说二族,决非作席者矣。《广志》以藻为竹,是误。后生学者,往往有为所误者尔。【凤麟按:《桂海虞衡志》:“桃枝竹,多生石上,叶如小棕榈,人以大者为杖。”《广东新语》:“有桃枝竹,大至四寸,疏节葱茎,上下如一。皮光滑而黄,藂而不薉,名真琅玕。《南越志》云:博罗东洲足簟竹。或有赞者曰:簟竹既大,薄且空中,节长一丈,其直如松。此言桃枝竹也,以为簟,曰桃笙。又有桃生,产青霞谷中,叶如椶,身如竹,密节而实中,犀纹瘦骨,高丈余,傜人以为弩弦。”】
○相繇既戮,厥土维腥;三堙斯沮,寻竹乃生。物尤世远,畧状传名。
禹杀共工,相繇二臣,膏流为水,其处腥臊,不植五谷。禹三堙皆沮,寻竹生焉。在昆仑之北有岳之山。见《大荒北经》中。
○般肠实中,与笆相类。于用寡宜,为笋殊味。
般肠竹,生东郡縁海诸山中,其笋最美,云与笆竹相似,出闽中。并见《沈志》。【凤麟按:似指沈怀远《南越志》,已佚。赞宁《笋谱》作“鱼肠”,其竹细而曲。】其形未详。
○筋竹为矛,称利海表。槿仍其干,刃即其杪。生于日南,别名为篻。筋竹长二丈许,围数寸,至坚利,南土以为矛。【凤麟按:《吴录》:“日南有篥竹,劲利,削为矛。”《南州异物志》:“篻竹大如戟槿,实中劲强,交趾人锐之为矛,甚利。”《广东新语》:“有筋竹,茎直节平,不蛀,宜为矛。”】其笋未成竹时,堪为弩弦。见徐忠《南中奏》。刘渊林云:土人以史叶竹为矛,余之所闻,即是筋竹,岂非一物而二名者也。
○百叶参差,生自【凤麟按:《康熙字典》引作“于”。】南垂。伤人则死,医莫能治。亦曰篣竹,厥毒若斯。彼之同异,余所未知。
百叶竹,生南垂界,甚有毒,伤人必死。一枝百叶,因以为名。《沈志》。刘渊林云:篣竹有毒,土人以刺虎豹,中之辄死。或有一物二名,未详其同异。【凤麟按:晋嵇含《南方草木状》:“□(凤麟按:字上竹下思)簩竹,皮薄而空多,大者径不过二寸。皮粗涩,以镑犀象,利胜于铁。出大秦。”(参见上“棘竹”条)】
○□(凤麟按:字上竹下畐)与由衙,厥体俱洪;围或累尺,□(凤麟按:字上竹下畐)实衙空。南越之居,梁柱是供。
□(凤麟按:字上竹下畐)实厚肥,孔小,几于实中。二竹皆大竹也。土人用为梁柱。【凤麟按:万震《南州异物志》:“□(凤麟按:字上竹下畐)竹,其大数围,节间相去局促,中实满,坚强,以为柱栋。”】□(凤麟按:字上竹下畐)竹,安成以南有之,其味苦,俗号□(凤麟按:字上竹下畐)。由衙竹,生交州。《广志》云:亦有生于永昌郡。为物丛生。《吴郡赋》所谓由衙者篁。□(凤麟按:字上竹下畐)音雹,性柔弱,见《三仓》。
○竹之堪杖,莫尚于笻。磥砢不凡,状若人功。岂必蜀壤,亦产余邦。一曰扶老,名实县同。笻竹,髙节实中,状若人刻,为杖之极。《广志》云:出南广卭都县。然则卭是地名,犹髙梁堇。《张骞传》云:于大夏见之,出身毒国,始感卭杖,终开越隽。越隽则古身毒也。张孟阳云:卭竹出兴古盘江县。《山海经》谓之扶竹,生寻伏山,去洞庭西北一千一百二十里。《黄图》云:华林园有扶老三株。如此,则非一处,赋者不得专为蜀地之生也。《礼记》曰: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者,扶老之器也。此竹实既固,杖又名扶老,故曰名实县同也。【凤麟按:“县”通“咸”。】
○□(凤麟按:字上竹下聊)、□(凤麟按:字上竹下豊)二族,亦甚相似。杞发苦竹,促节薄齿。束物体柔,殆同麻枲。
□(凤麟按:字上竹下聊)□(凤麟按:字上竹下豊)二种,似苦竹而细软,肌薄。□(凤麟按:字上竹下聊)笋亦无味,江汉间谓之苦□(凤麟按:字上竹下聊),见《沈志》。□(凤麟按:字上竹下聊)音聊。□(凤麟按:字上竹下豊)音礼,齿有文理也。
○盖竹所生,大抵江东;上密防露,下疎来风。连亩接町,竦散岗潭。【凤麟按:《提要》以为当是“潭岗散竦”之倒文。】
盖竹亦大,薄肌白色,生江南深谷山中,不闻人家植之。其族类动有顷亩。《典録·贺齐传》云:讨建安贼洪明于盖竹。盖竹以名地,犹酸枣之邑,豫章之名邦者类是也。
○鸡胫似篁,髙而笋脆;稀叶梢杪,类记黄细。鸡胫,篁竹之类,纎细,大者不过如指,踈叶黄皮强肌,无所堪施。笋美,青班色绿,沿江山冈所饶也。
○狗竹有毛,出诸东裔;物类众诡,于何不计。狗竹,生临海山中,节间有毛,见《沈志》。
○有竹象芦,因以为名;东瓯诸郡,縁海所生。肌理匀净,筠色润贞。凡今之篪,匪兹不鸣。
此竹肤似芦,出扬州东垂诸郡。浙江以东为瓯越,故曰东瓯。【凤麟按:《桂海虞衡志》:“荡竹,叶大且密,略如芦苇。”】苏成公始作篪,【凤麟按:《世本》:“苏成公作篪。”】似于今篪,故曰凡今之篪。
○会稽之箭,东南之美。古人嘉之,因以命矢。
箭竹,髙者不过一丈,节间三尺,坚劲中矢。江南诸山皆有之,会稽所生最精好。故《尔雅》云:东南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非总言矣,大抵中矢者虽多,此箭为最,古人美之以首。其目见《方言》。是以楚俗(阙)伯细箭五十,跪加庄王之背,明非矢也。
○箘簵载籍,贡名荆鄙。
箘、簵二竹,亦皆中矢,皆出云梦之泽。《禹贡》篇出荆州。《书》云:底贡厥名,言其有美名,故贡之也。大较故是会稽箭类耳,皮特黒涩,以此为异。《吕氏春秋》云:骆越之箘。然则南越亦产,不但荆也。
○篃亦箘徒,概节而短;江汉之间,谓之竹□(凤麟按:字上竹下卢头下加册,右加反文。音快)。【凤麟按:《类篇》:“江汉之间谓之箭竿,一尺数节,叶大如扇,可以衣蓬。亦中作矢。其笋冬生。”】
《山海经》云:其竹名篃,生非一处,江南山谷所饶也。故是箭竹类。一尺数节,叶大如履。可以作篷,亦中作矢。其笋冬生。《广志》云:魏时,汉中太守王图毎冬献笋,俗谓之□(凤麟按:字上竹下卢头下加册,右加反文)笴。【凤麟按:《康熙字典》引《广志》,下有“即篃竹笋也”一句。】□(凤麟按:字上竹下卢头下加册,右加反文),苦恠反。
○根深耐寒,茂彼淇苑。
北土寒冰,至冬地冻,竹根类浅,故不能植。唯□(凤麟按:字上竹下卢头下加册,右加反文)根深,故能晚生。淇园,卫地,殷纣竹箭园也。见班彪《志》。《淮南子》曰:乌号之弓,贯淇卫之箭也。《毛诗》所谓“瞻彼淇澳,緑竹猗猗”是也。
○篲筱苍苍,接町连篁。性不卑植,必也嵓岗。踰矢称大,出寻为长。物各有用,扫之最良。
篲筱,竹中扫箒细竹也,特异他筱。见《广志》。至大者不过如箭,长者不出一丈。根、杪、条等下节。生惟髙阴,动有町亩,庐山所饶也。扫箒之选,寻阳人往往取下都货焉。○又有族类,爰挺峄阳;悬根百仭,竦干风生。箫笙之选,有声四方。质清气亮,众管莫伉。
鲁郡邹山有筱,形色不殊,质特坚润,宜为笙管,诸方莫及也。《笙赋》云:所谓邹山大竹,峄阳孤桐。此山竹特能贞絶也。
○亦有海筱,生于岛岑。节大盈尺,干不满寻。形枯若筯,色如黄金。徒为一异,罔知所任。
海中之山曰岛,山有此筱,大者如筯,内实外坚,拔之不曲。生既危埇,海又多风,枝叶稀少,状若枯筯。质虽小异,无所堪施,交州海石林中徧饶是也。
○赤白二竹,还取其色,白薄而曲,赤厚而直。沅澧所丰,余邦颇植。
颇少也,俗曰白鹿竹,亦可作簟,浔阳郡人呼为白木竹,燥时皮肉皆赤,武陵溪中是所丰足也。
○肃肃筨□(凤麟按:字上竹下隋),畟畟攅植。擢笋于秋,冬乃成竹。无大无小,千万修直。□(凤麟按:字上竹下豊)幕内暠,绣文外赩。
筨□(凤麟按:字上竹下隋)竹,大如脚指,坚厚修直。腹中白膜阑隔,状如湿面生衣。将成竹而笋皮未落,辄有细虫啮之。陨箨之后,虫啮处往往成赤文,颇似绣画可爱。南康所生,见《沈志》也。【凤麟按:《广东新语》:“有筨□(凤麟按:字上竹下隋)竹,大如脚指,坚厚修直。竹成时,笋皮未落,辄有细虫啮之,其文赤白似绣画。”】 ○箛□(凤麟按:字上竹下朵)诞节,内实外泽;作贡汉阳,以供辂策。箛□(凤麟按:字上竹下朵)竹,生于汉阳,汉【凤麟按:《玉篇》作“生南阳,汉时献为马策”,据补。】时献以为辂马策。见《南都赋》。
○浮竹亚节,虚软厚肉。临溪覆潦,栖云荫木。洪笋滋肥,可为旨蓄。
浮竹,长者六十尺,肉厚而虚软,节阔而亚,生水次。彭蠡以南,大岭以北徧有之。其笋未出时,掘取,以甜糟藏之,极甘脆,南人所重旨蓄,谓草莱。甘美者可蓄藏之以候冬。《诗》曰:我有旨蓄,可以御冬。
○厥性异宜,各有所育。篾植于宛,□(凤麟按:字上竹下尒)生于蜀。篾竹,见《南都赋》。□(凤麟按:字上竹下尒)竹,见《蜀都赋》。○细筱大簜,《书》云:筱簜既敷。郑玄云:筱,箭;簜,大竹也。【凤麟按:《尔雅·释草》疏:李巡曰:“竹节相去一丈曰簜。孙炎曰:竹阔节者曰簜。”】
○竹之通目。玄名统体,譬牛与犊。人之所知,事生轨躅。车迹曰轨,马迹曰躅。
○赤县之外,焉可详录。臆之必之,匪迈伊瞩。邹子云:今四海谓之瀛海,瀛海之内谓之赤县,瀛海之外如赤县者复有八,故谓之九州岛,非禹贡所谓九州岛也。【凤麟按:见《史记·孟子荀卿列传附》。】天地无边,苍生无量。人所闻见,因轨躅所及,然后知耳,盖何足云。若耳目所不知,便断以为不然,岂非囿近之徒耶?故孔子将圣,无意无必;【凤麟按: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见《论语》。“无”同“毋”。】庄生达迈,以人所知,不若所不知。岂非苞鉴无穷,师表羣生之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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